那段时日,西安大街小巷的低空里总飘荡着一股玉米的微甜气息,且很明显地让人嗅辨出哪是烤玉米哪是煮玉米的香味,于是在布满了钢筋水泥的现代城市里,可以让人重温对泥土气息的想像或者回忆了。
我总是惊异,在燥热的夏季居然可以长出这么甜香的作物。玉米有着令人咋舌的生长速度,在夏夜里立于垄,儿乎不费什么力气,你就可以听闻到玉米“沙沙沙”拔秆的声响。一阵风一场雨水,玉米就倏地窜高了,生长得无所顾忌,转眼吐穗、挂缨了,然后就冷不防骄傲地捧出好些个又大又浑圆的果实来,惹得嬉闹的孩子好一阵眼热,嘴角好一阵馋动。
收玉米的那几天,乡村里弥漫着收获的热闹喜气儿。农人们将玉米完后一簸箕一簸箕再一袋子一袋子地扛进去进了家门,往往顾不上歇一歇就煮出一锅去尝新了,这种时候,将透熟喷香的新鲜玉米放在嘴边,让牙齿去“检阅”这支齐整的队伍,香甜感便迅速散了农作的疲惫,劳累一天的筋骨也慢慢地舒展开来。而更多的玉米粒则被拔拉下来,在秋阳下的晒场上铺得一地金灿。
玉米还是作物里团结的代表,即使当外在事物想破坏那种和谐统一,即使被小虫们占领了一隅天地,其余的颗粒也会手挽手肩并肩坚持到被采摘的那一天。
某一天,玉米从乡间走出,混杂在城市混浊的空气里,只有为数不多的玉米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城里人多半会将其外衣剥了去,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包装着,超市里的玉米在保鲜袋中很寂寞地躺着,偶尔怯怯地向身旁的松仁兄弟打听城里的状况。吃惯了白面的城里人有时也会来点玉米面调节调节口味。玉米面与白面混合—这种打上了城市生活烙印的食品,终究少了纯粹的柴火味,于是乎关于玉米的体温与细节多半只能在回忆里萦绕。
麦子、谷子等作物越来越难以让我很快地联想到农家与村庄,但玉米还可以,而且能够让我产生无限幻想。也许是因为她的外型,也许是因为她桀骜不驯的本色。每每看到、嗅到、吃到玉米时,我的心总会有一刻是那样的平静,于是虔诚、严肃、认真地把玩起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柔软地方的回忆,像一阵轻风,像一场薄雨,缥缈而且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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