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正在读高二,仗着比别人多念了几本书,整日胡乱地写些谁也不懂的狗屁“诗歌”。如果那也算诗的话,肯定会把李白老先生、徐志摩前辈气得吐血。我却固执得有些傻,一定认为自己是个天才诗人,没日没夜地辛苦换回一大堆的退稿信。我偷偷地将行李收拾好,一心向深圳进发,决心做第二个“安子”。表哥在深圳接到我的电话,被吓得全身冰凉。他深知我的习性,我在众多的亲戚中是块烫手的“山芋”,沾上我就离倒霉已经不远了,果然,在从火车站到他公司的路上,我们就遭遇了如狼似虎的“三无稽查人员”,皱巴巴的火车票让我幸免于难,可怜我那小臼谨慎的表哥又是一身冷汗。表哥属于高薪白领那一类,养我绝对没有问题,唉!只可惜端别人的碗受别人的管,除了星期日之外,他什么时候都不能陪我。每天上班前他给我买好零食,千叮吟万嘱咐不让我离开房间半步,说什么我没有心眼怕我上当受骗。反正我身上也没钱,再说了一个破工业区有啥好玩的,听听音乐,瞧瞧讲鸟语的香港肥皂剧,尽管不懂也还有几个画中人作个伴。漫长的五天过一去了,表哥总算是有空了,我一心想上班,也没那个心情去玩,便缠着他帮我找工作。表b在深圳呆了好几年,跳来跳去做过好多家,多少也认识些朋友,他打了一通电话,然后笑着告诉我:搞定·了。我可开心了,总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自己可以挣钱多好,省得为了区区十文钱看尽老娘脸色。
去上班的头天晚上,表哥到超市给我买齐了所有的生活用品,盆、桶,还有被子席子堆了一地,我看着忙个不停的表哥,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我很认真地告诉表哥,将来我挣了钱,一定给他买一样最好的东西。表哥淡淡地笑了笑:“等你能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再说吧,你呀,能不能吃这份苦还要打个大问号哩。”那是一家专做小家电的工厂,因为表哥朋友的原因,我没有通过任何的面试就直接进了厂;_又因为没有打工经验的原因,我被分去干最简单的活,往小马达上缠线圈。组长当我是笨猪一样,站在前面为我足足示范了五分钟之久。一个上午我机械地缠来缠去,缠得头都昏了。厂里是最原始的管理方法,跟我平时上课一样,每隔一个小时休息一小会儿,上厕所最长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原来上班是这样的索然无味,我仅有的那一点激情被折磨得精光。
上课的时候我不想听还可以开下小差,困了还可以眯上一会儿。在这里什么都不可以。上午整整四个半小时我总算熬过来了,早上的那一点稀饭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浑身饿得发软。我糊、里糊涂地跟着大家拥、向食堂,那一刻我的眼里别的什么也看不一见,一心只盯着饭桌上的大盘鸡腿。食堂规定每个人只限一个,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心想如果还有一个该多好啊!住的地方很差,大约有一百个女工在一块,光排队洗澡就得要一个小时。那天我没力气去争位,况且人生地不熟的,在摄氏三十五度左右的夏天,厂房的通风又不好,其实我早已是一身臭汗。在呼声四起的晚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床角,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起了我的同学、我的家人、还有我的表哥,‘我偷偷地把枕巾都哭湿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从床上爬起来就跑出去给表哥打电话。极度伤心的哭泣又将我那胆小的表哥吓了一跳,他听完我的哭诉,赶紧打部的士把我接了回去,坐上车后我发现那些日用品都没有拿,当我提醒他时,他笑着对我说:“你还用得上吗?算了吧,留给别人说不定还能派上点用场。”在表哥那儿安心地住了几天之后,他送我_上了回家的火车,我重新回到了学校,有了那一次经历,我比以前懂事多了,不再任性了,我对书本有了从未有过的热情,那是我一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知情的亲友们到现在还会笑我五十元买一个鸡腿(进厂时我曾交了五十元的押金)。说真的,那只鸡腿的确很香,如果说我对那段时间有什么记忆的溉恐怕最难忘的就是那只炸得焦黄的鸡腿了。
标签:本书在读回忆一年我正人多打工比别仗着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