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于这难以忍受的疼痛而皱起了眉头,缓慢地、艰难地挺直身了,站起来。 ‘“嗯—嗯……谢谢,我说··。…”他的嗓音也是不柔和的,吱吱呀呀,就象护窗板发出的声响。巴维尔用粗硬的手指从桌子上取下一叠钞票,又一叠,第三叠·····一共是十三叠。一叠是面额五十卢布,八叠是十卢布的,四叠是五卢布的,每叠一百张,都装有标准的银行封套。“啊,十三叠。” 巴维尔痛苦地冷笑一下、 当杰米多夫站起来时,马克舍耶夫不知为什么开始脸色发白,他的手指放在桌子上,微微颤动,接着他把双手从桌上用力抽回,但是不知道往哪儿放,一会儿塞进旧的、揉皱了的上衣口袋里,一会儿又放到桌上。然后抓起放在桌上的公事包,放到膝盖上,哆哆嗦嗦地揉它,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在做这个。
杰米多夫又冷笑了一下,说出奇怪约、令人费解的话: “算术是一门很苛刻的科学。’ 马克舍耶夫不再揉包,停息下来,好象竭力要弄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他的脸是灰色的,泥土色的。他又一次舔一下也是变成灰色的、失血的嘴唇。接着他不知怎么低声下气地央求说: “你点一下……这儿是整整一万五千卢布……” “我是在算,.·…从三八年到四八年,就是说,我飘泊受苦·一三年强迫定居我们不算它……十年··…就是说,你给我每年一千五百卢布……每月一百二十五卢布……每天…… 四卢布。你瞧,我给你解释,算术是怎么回事。”
杰米多夫开头讲得很响,很清楚,就象从自动步枪里断断续续射出子弹那样,把一句句话推出来。后来他的嗓子突然变化,声音下沉、嘶哑,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困难,好似低声耳语。他没有看马克舍耶夫。 杰米多夫在讲的时候,血液开始流向马克舍耶夫的双颊,在额头的皱纹里和鼻梁里沁出小小的汗珠。 “因此……所以……”他毫无联系地说。“你还是收下吧……” 一团大而重的东西在杰米多夫无力的嗓子里滚动,好象是在给他擦洗咽喉,于是他又用从前的嗓音—有力的、清楚的声音漏 “为什么不把我这个傻瓜在那儿多关十年?也许现在就可以从你那儿拿到三万卢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