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茶抽青时,我再次踏上去求子太之路,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湾水,唯有不同的是,这次走的是一条可通小车的路,这条路是求子太举30户之力,穷全村之资,费5年之时,一锄头,一铁锹,凭着一股子锲而不舍的韧劲掘出来的。
我们于傍晚时分出发,夹道的油菜花开得金黄热烈,粉粉的花香阵阵扑鼻而来,山上嫩黄、粉红竞放烂漫,更兼鸟鸣啾啾。随着曲路蜿蜒纵入深山,与之平行的老路渐渐融没在田埂里,无从辨识,山谷涧的清泉也已被枝横杂错覆盖,只隐约一线沟壑,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前面传来几声狗吠,两个小黑点逐渐清晰,是随主人迁居山下的狗,常于黄昏时赶回求子太的家,夕照斜晖下,人与狗匆忙赶路的脚步回响在山谷里,一行赶晚归家的景象深深定格在我满是盈盈的泪眶里,这两个生灵对故园的感情已让我深深感动。
求子太的屋舍参差嵯峨立在近山顶部,如今只剩五、六户人家依然在此居住,舅舅家门前黄泥坦已焕然为水泥坦,却仍留不住孩子们那长大希望飞出大山的心。只剩两个老人的家是冷清的,整个村子也必然是冷清的。暮色青浓,舅妈将折叠桌、小圆凳,摆放在门口,坐着闲话家常,门外远山如黛,惠风和畅,居高心远之感油然而生。正吃着饺子,舅舅忽然起身去听天气预报,回来后,很认真柔和地对舅妈说,明天阴天,趁现在茶叶价格好,加紧采一天茶,后天、大后天都有雨,舅妈斜抬着头望着舅舅,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眼角眉梢里满是柔情,舅妈耳背,听不清她男人的话,但一个眼神和举动的示意,已然明白他男人的意思。
次日起了大早赶下山,出村口,正遇上法哥赶牛劳作回来,法哥已七十好几,却依然身板健硕,说话声音洪亮,最喜与人谈论政治,关心国家大事。到老了口袋里还是揣着酒瓶,劳作间歇,揭开瓶盖就喝而不需酒菜,他一生帮人耕田犁地,一头老黄牛跟着他,被他照料的膘肥体壮,而他最自豪的是这头牛能拉三百斤上山顶的家,虽然现在村里人都用摩托车代步拉货了,但他依然固守着古老传统的农耕生活。
下山的路程不长,回望着求子太的粉墙黛瓦逐渐淹没在身后的青彬翠竹里渐行渐远,心情有些沉重,勿须几年,新开的路亦将湮没在林草间无从辨识,唯有那两个生灵会重拾那失落的路程吧,而我恐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回味捡拾那些远去的山野淳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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