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目睹过昙花一现的惊艳,因为家里没有昙花,所以昙花没有开花。从报纸上浓墨淡彩的图片上,那幽黑的深夜中一抹动心的白色昙花,从壁布的文海,视线逐个聚焦在昙花一现上,据说花期极短,像萍水蜉蝣朝生暮死,并不是花枯萎了,而是再也见不着第二眼的美丽了。
我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诉昙花为何一现于深夜,可能它的做法与其他百花无疑,繁衍下一代,至于有没有早起的紫蝶黄蜂来眷顾它娇柔的花蕾,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像昙花这种开花时间可以估算的花似乎为数不多,并且我也从未亲眼见证过一朵花生命绚烂的高潮。因为花的绽放总在人的漠视下独芳,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曾见识过这么一个场景,润雨如酥的月夜,屋外的草坪上隐约的显现出疏密不匀的白点,在黑夜下尤其耀眼,等到第二天起来一看,原来是小小的白花,星点般闪耀在草坪中。至于这白花的任何资料,我无从得知,只惊叹于一夜之间的疯长,是被施了魔法,还是被被哆啦A梦悄悄撒下了快速成长粉?这永远是心里的一个谜。
谜面的背后,一朵花曷至开?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个夜,也或许是漫长的春夏秋冬,或者更长,更长的时间,超越了人类生命的极限。
可是一朵花的开放实属不易。
两年前,在花市上选中一盆低廉的茉莉花,因为只为了修饰一下家居而已,买来后放在通风的位置弃之不管。不管茉莉花有多大的价格差异,可它都是娇贵的花卉,以致叶片一碰就会脱枝,像是用极少的胶水勉强蘸上去的纸片。花什么亮点也没有,只不过在白色塑料盆里扎根,索取丁点的养料,吐露出细如麻点的子叶,还有被焦黄逐渐吞噬的叶面,以及歪曲干裂的树枝,压根就不是一朵茉待放;花色洁白无瑕,被嫩绿的花蕾托举着,仿若一盏烛光闪烁的华灯。再有段时光的磨砺,它便开始吐芳,醉人的香气如涟漪,波及十莉花所具有的基本特征。花的生命似乎危在旦夕,不断飘落的叶片让我逐渐注意起花的存在:浇水,称不上,那只是顺路往那盆花的位置解决些洗米水。翻土,称不上,也只是无聊是用牙签刮开土块玩耍而已。
养花有一段时间后,偶然看到日历表发现茉莉花的花期快到了,便认真的去浇水翻土,早晨摆在阳台上让花啜呍晨露,中午又赶紧放在阴凉处躲避。随着一页页的日历数字的不断变更,我所期望的茉莉花在心中也就愈来愈美起来,说不定,过几天,细枝上崭露新角,将会化作含苞而待放,酥绿的花萼托举着纯白无瑕的花苞,宛如华灯繁繁闪印。花绽放了,醉人的醺香,十里寻芳。唯有那无与伦比的美丽才能与之相印。
但现实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到了它本该放逐的花季,它却依旧是绿叶陪衬。短暂的花期像飞箭一样瞬间流逝,这盆茉莉花既没有听见百灵雀的轻吟,也没看见漫山遍野的斑斓,而只是在一个花季结束后,在长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绿叶而已。
太疯狂了!这花!它既不珍惜宝贵的升华之日,也不为了最基本的繁衍后代而开放,那花骨朵,不,连花萼也找不着。这么朵不争气的花,像一场演砸的戏码,唏嘘声中匆匆的垂下帘幕,消失璀璨的光辉,消失了鼓励的掌声。
于是最后只得落魄于被丢弃在杂草堆中自生自灭,它早没有观赏的价值,与它的廉价相差无几。每当路过那从草堆时,都不屑于朝其看一眼,我认为这花辜负了我对它所做的一切价值,这是它的归属,并非我的心意。
像十月苍白的天际忽然掠过一只无名的鸟,留下几缕羽毛,即使被风吹散到了远方,却永远跟不上飞鸟的行迹。
这花,不知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了多久,有一天在通宵看TV时想起了它,按耐不住一探究竟的渴望,于是在隔天去那堆野草中寻找。在乱世丛生拨弄了几回,终于看见了它残破的花盆,已经掩盖于从草之下。而散盆了的花,就近在咫尺——那已经弯曲弧度已经突破极限的花枝上,数朵憔悴的花萼随风而荡,有的空空如也,有的还残存着枯萎的花蕾。绿叶依旧还在,不过也屈指可数。
试看结束了,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花非花,是我错过它傲放独香的时间,错过本属于它的孤单芭蕾。或许在无尽的孤独中,它寻觅到了属于它的海天一角,在暗夜与白晨所交织的舞台,惊动了生命的音符,它懵懂的柔展着花瓣,盈盈的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时,自然已经不再给予它过多的时光与惊艳。于是就这么默默消琢,散尽幽香,枯萎了,就像琼瑶剧中令人牵肠挂肚的一幕,少女等待着奔赴沙场的少年的归来,等来的不是他的人,而是冰冷的尸骨,一封残血的书信,镌刻下最深情的爱意。
花非人,自然不留下痕迹。它的开放时间已经无从得知,但倘若如这朵独艳的茉莉一样行走与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不是群芳妒,不是百花无颜色,迎接我们的,很可能是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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