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为你的心一直燃烧永不退缩,我却懂得你心里满藏着深深的爱。
——题记
“哎呀,就是那个老太?真是泼辣,那嗓门啊,可真能吼!”,人们都这么说。
如人们所说,你极其泼辣,善于吼叫,凡是在这个村子住过一段时间的,怕是没有不知道你的“威名”的吧。
曾记得你每隔一两个星期总去邻村看你的母亲。若是谁不允,必是大吼一番:“那可是我娘在那,我能不管?”。穿上儿女给你买的新衣服,绕过一排排新盖整齐的房屋,“吱呀”的推开不过一米多高的门——那是全村最破旧的平房,给黑乎乎的屋子注入阳光。按说你对她应该温柔一点,可偏偏还会冲着坐在炕上患了老年痴呆症发呆的她大声喊叫:“赶快把药吃了,还有这些饭,不准给我剩下!”,她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你,端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碗往嘴里灌,望着窗外带刺的月季,嘟囔说:“吼什么……”,却总是乖乖的把你送来的全都吃掉,伸出骨瘦嶙峋的胳膊让医生给她挂吊瓶,终于治愈她的脑血栓。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色”还是出现了,没有预兆,铺天盖地,贯穿全村。整个村子似乎沉入了无边的寂静,只有哭哭啼啼的声音。蓬头垢面的你,跟在人群里,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大哥在礼仪官的指挥下,摔碎盛满眼泪的罐子,烧毁扎的纸人,火光燃烧,你再也按捺不住,疯了一般的大哭,盖过了所有人的哭声。
你终于显示出了你的脆弱。那夜,你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着梦话:“娘,娘啊,你解脱了,别再受罪了,别再受罪了啊!”你的眼泪浸透了被子。
我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回忆顿时像潮水一般涌来。星光闪烁,你为她的脑血栓到处求医问药,脸上满是焦急;太阳初升,你炒了好多菜放进保温盒里,全都是她爱吃的,你想象着她吃到它们的欣喜,嘴角不禁挂起似有若无的微笑;艳阳高照,你在小卖店里提了一袋子孩子喝的“爽歪歪”,你知道她爱喝,你只想听她颤巍巍的一句:“真好喝。”;万里无云,你生气的和你的兄弟争吵着要求把她送到你这里悉心照顾,那尖锐的声音再痛心疾首也无法说服你的兄弟,他为了不落一个“不孝子”的名声坚决把她关在小破屋里给她却只愿给她送凉馒头;雨打芭蕉,你在集市上挑选好看的衣服穿给她看,喜笑颜开的问着售货员你穿着是否好看,你忘不了她说过希望你过上好日子的话……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泼辣,你对太奶奶的吼叫,我却从中看到了你对太奶奶的爱。
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们家妮子啊,还你的地盘,这是公共的知不知道!”,幼时的我初到老家,人生地不熟,竟被个幼儿园的娃娃欺负的团团转。“不许在我地盘上玩!他们可以,你不行!”,泥巴还粘在那娃娃的脸上,像只花猫一般,可他却双手叉腰,耀武扬威。眼泪顿时像那决堤的河水,怎么也止不住,只得回家向你哭诉。你二话不说,拽着我的手去找那娃娃,大声的呵斥着他。正暗暗得意有了你这个保护伞,却又被你斥责:“你都这么大了还怕个孩子,你有没有点胆气啊,你就叫人欺负着?你不欺负人家,人家坚决也不能欺负你,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欺负回来,可别来找我!”。你眼睛一瞪,眉头紧皱着,活像只要吃了我的老虎,我不禁吓得瑟瑟发抖,从此却再也没有在被人欺负的时候软弱过。
不觉,已是泪眼朦胧,你深切的爱着的,又岂是太奶奶一个人?
那年我去同学家做客,大雪,你怕给我丢脸不肯进去。我以为你走了,却没想到对我不放心的你竟在雪中站立等待了一个小时,成了“雪人”,我出来的时候你还是对我吼叫:“老是在人家家里呆着人家父母会不高兴的!”
我想,其实我全都懂啊,你没有温柔吗?你没有爱吗?不!你的温柔你的爱全部埋藏在你的吼叫之中,你对我凶、对太奶奶凶,那源泉不全都是你的爱吗?
埋下头,深切的呼唤着你,祖母,祖母!我同样会深切的爱着你,如同你爱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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