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被遗弃在枯萎腐烂的河床边,抬头的时候,头顶是苍蓝色的天空,剔透的深蓝里有着白色柔软的流云喷薄欲出,四月特有的季风惊醒了高大枝桠间沉睡的繁花。不过这一切都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稻草人。
艾略特在《荒原》第一节说,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又是一年的四月,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惶恐中度过多少个苍茫黑夜,那些等待着渡河的孩子,行色匆匆,眼神仓惶,他们在青春的罅隙里张扬而过,直至又迎来了一群年轻的渡船的孩子。他们的模样像一帧帧闪过的影片,早已模糊不清。可我分明还是忘不掉你的模样。
我想,一定是你给了我这颗跳动的心脏。直至现在我还记得,那时的你逆着光对我说,你不可以这么孤单。顿时我就被你说酥了心,生平第一次肋骨之下有了跳动,并且生生不息。
你不过只是同样等待渡河的孩子中平凡的一个。你说,河对面是个明亮而又繁复的世界,你就算用尽毕生力气也要去看一眼。我有点惆怅。心里有小波涛翻涌。终于当我站在山上望向远远的灯火时,不觉眼里已满是泪水,我并不知自己为何能流出人类的眼泪,我只是后来才知道,你在离开前为我留下了一滴泪水,那是卑微到尘埃里的爱。
于是终于等到渡船的那一天,你跟着那群孩子在热闹的人群里踽踽独行,恍惚间,我看到你倔强骄傲的脸,耳边回响着你对我说的话“你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带你去另外一个快乐的世界”。
我傻乎乎当了真。
我眺望,我焦虑,向着你来时的方向,直到我变成了稻草人,不会说话也不会歌唱,我身上只有干枯的稻草,一万只或者万只以后组成心底的脉络,以及渐渐消散的莽撞的爱。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等到开口说话,亲口告诉你,没有你的陪伴,我真的好孤独。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身边只有一群麻雀陪着我,它们一边吃掉我,一边替我守候远方,他们告诉我,你的名字叫夕阳,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为什么我和你初次邂逅的这篇河床,变得如此荒凉。
多年后的四月,仍有一群年轻的孩子在河岸边等待着渡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满是漠然。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彼岸的你在对我微笑,明明灭灭,忽隐忽现。在四月明媚的背景下,只有你的黑白轮廓逐渐隐去,留下的笑容愈发鲜明。
他们都说,人做的梦大多是没有颜色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场荒诞的梦,没有存在过。
我始终都是个被遗弃在枯萎腐烂河床边的稻草人而已。
不会说话不会歌唱,幻想一颗完整的心和一份美满的爱情。
那么就让我抱着这个奢望在捻指粘花的四月沉沉睡去,我会一直替你守候远方。
阳光透过云层的刹那,一切都将归于寂静,渐成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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