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公鸡竖着鸡冠,扇着翅膀,伸着长长的脖子,引吭高歌,犹如一位老练的男高音歌唱家,划破了无边的寂静。人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那位年过五旬的渔夫很早就起来了,他娴熟地解开系在岸边的缆绳,犹如敏捷的小鹿纵身跃到船上。他悠闲地坐在船底席上,蓬顶离头有约三寸,有时两手悠闲地搁在左右的舷上,有时把手露在外边,指尖舔舐着水的清凉。此时此刻,船在悠悠地前行,景色在不迭地变幻,心在愉悦地飞翔——
悠悠的河水淙淙绕过村旁,和煦的朝阳投下点点金斑,在水面上浮动不定。整个河面宛若一面开阔的明镜,又仿佛是一条缀满宝石的长绸带,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河底光滑透亮的卵石与水相交,发出潺潺的流水声;水中游动的鱼儿欢快地摇着尾巴,来往穿梭,与水嬉戏,时不时溅起晶莹的水花。啊,可真是柳宗元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展现得淋漓尽致。
渔夫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幸福与浓浓的暖意。“啊,多希望这条村里的母亲河,无论是地老天花,无论是海枯石烂,无论是斗转星移,无论是日月更替,都能跨越时间的界限,如初地继续地守护着这个村子,滋补着我们的灵魂。”渔夫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祈祷罢,渔夫娴熟地用五个竹竿支起一张大大的渔网。“嗖”的一声,把渔网撒在清澈的河流上,鱼儿们扑腾腾地游进渔网,溅起的水花把老渔夫全身都打湿了。料定鱼儿都进去以后,渔夫手里拉着一根粗绳,费尽全身力气将网往上提。又是一次丰盛的收获。渔夫望着在网里扎挣的鱼儿,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撑着竹蒿,划船离去,留下身后一道道浅浅的请拨······
没错!这个渔夫就是我爷爷!
没错!这条河流就是几十年前容桂河涌的缩影!
没错!这,就是我的家乡——几十年前美丽的容桂!
可惜的是,这里已不复往昔,渔夫的祈祷终究没有应验,这,又是谁的错?
从时光机中穿梭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只见爷爷沉重地凝着眉头,嘴里叼着一根烟斗,似乎在想着什么。浓重的烟雾之流,从爷爷嘴角喷出,朦胧了他苍老的脸,烟雾固执地翻腾着,飘在脑额四周,随即又消淡飞逝了。我缓缓地走上前去,注视着爷爷······
半响,爷爷紧皱的眉头蓦地松开,把烟摁熄在烟灰缸中。站起身,用严肃的口吻向我道:”咱们一起划艇子去,好久没再······“还没说罢,爷爷便哽咽了。随即,他用手擦了擦眼角,出门去了。
还是一样的熟练,爷爷解开了缆绳;还是没变的敏捷,爷爷跨上了船艇,我也随后跟上;还是如出的娴熟,爷爷掌着竹蒿,划着,划着···然而,此时此刻,船在费力地前行,景色一成不变,心在痛苦中被撕裂······
是船上了年纪吗?不是的,那是被垃圾堵塞了河道;
是景色被定格了吗?不是的,那是延绵不绝的黑色;
是心被掏出来了吗?不是的,那时物是人非的痛楚。
爷爷仍旧努力地划着,划着,他似乎在不断寻找着那已不复存在的曾经,而我却似乎看到了曾经——
早晨,河流奉献着她的琼浆玉液,供人们洗脸更衣;
中午,河流奉献着她的无限清凉,供人们纳凉避暑;
傍晚,河流奉献着她的涓涓血液,供人们洗衣做饭。
然而,数十年中由于拜金主义的根深蒂固;生态意识的逐步沦丧;GDP的增长速度和质量成反比;工业化和城镇化的急速推动,容桂河涌的污染程度日趋严重,河床裸露,鱼虾难觅,河里的垃圾漂浮着,多如天上星。若是骆宾王在此,亦会感慨一句:”白毛浮黑水。红掌拨黑波。“
年过古稀的爷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眼角随即淌下一滴浑浊的泪水。
河涌,还像是河涌?容桂,还像是容桂?家还像是家吗?
吃罢晚饭,爷爷独自默默地坐着,神色凝重,仍似乎在想着什么。”今年,政府将加大对河涌的治理和改造力度,···,推动城市升级,加快美城行动,增强创文力度,建设美丽容桂,文明容桂,宜居容桂。“容桂新闻里的一字一句都毫无遗漏地钻进爷爷耳朵里,铭记在他的心上。总算使他聊以宽慰,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弛,不由地吁了一口气。嘀嘀咕咕道:”看来当年我的祈祷也许会应验,容桂的河涌有救!容桂有救了!家,亦有救了!
然而,在这里呼吁一下,仅靠政府采取措施是没用的,所有公民,所有容桂的一分子,提高文明意识,增强生态观念,保护环境,珍惜我们的美丽家园,响应政府的号召,弘扬新时代的容桂精神,责无旁贷。
“农夫耕作两岸,渔人打渔捕虾,少年嬉戏水中,妇人淘水做饭,流水欢歌一直,游人陶醉于此”爷爷又陷入美好的回忆中······
半响,爷爷的眼睛闪着期盼的光彩,用手捋着胡子,慢悠悠道:’“未来,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河涌一定会变得更清澈的,容桂一定会变得更美好的,家一定会变得更宜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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