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是一个夏天,热得令人窒息。我仍然记得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格子衫,一条宽松的黑色裤子,一双棕色的条纹皮鞋,干练,简约,朴素。
他是我们初中时最好的物理老师,没有之一。他也是我第一位物理老师,姓王,大家都称他为“物理王”,可不是徒有虚名,他不像其他老师那般拥有花花绿绿的教案,上课自然也是从不带书,仅是一人,一直尺,一盒粉笔,如此而已,正如他的着装一样简约干练。
他也被同学们冠以过“怪老头”的称号,源自他的一些怪癖,然而却别具一格的怪癖。他不喜欢用白粉笔,每次课前一定会从盒子里拿五色粉笔各一只卷在右手心里,他从不看手心的粉笔,却知道下一步该用哪一个颜色,五支六角粉笔在他手心滚动着,跳跃着,一版漂亮的板书此刻已跃然黑板之上,他喜欢在一些需要强调的知识下面标注,然而却还要将标记分门别类,有下划线,米字号,大波浪和小波浪线……这便是他的细致,细致入微的细致。
他有着大嗓门,还有他那与生俱来的幽默感,这是他上课是必备的两样法宝。他的课,听的人很多,所以课上难免会有嘈杂之声,正有“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之感。他倒也一脸满不在乎,不像其他老师那般一遍接一遍的“安静!”他从来不说“安静”,这两个字。他继续他的讲评,他的板书,只是某一时刻突然回头,半根粉笔头以近乎完美的曲线“当”地落在某个角落,未等角落里发出喊叫,惊堂木尺早已敲落于桌,霎时间大雪漫天飞扬,待雾里探花似的气氛烘托出之后,一声怒吼:“吵吵……吵什么啊!”拖得又长又重的“啊”以340米每秒的波速迅速扩散整个教室,最后直击那个角落,角落里传来浮若游丝的声音:“老师……,您为什么砸我的头?我没讲话啊……”他扶了一下眼镜:“我为什么砸你,因为你上课讲话,为什么能砸中,水平翻转45°再来一个抛物线,为什么知道是你,因为我有两只耳朵,左边很安静,右边告诉我你在讲话,这是双耳效应,为什么我能敲响桌子,因为木尺质量大惯性大。你还有问题吗?”
教室里早已安静的连掉根针都听不见了。
时间早已过去三年,而往昔仍历历在目。翻开那一面面五颜六色的笔记,那个叫“物理王”的物理王,再一次走到黑板前,敲着他的掉了漆的木尺,写着满黑板的红绿蓝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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