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寂寞了。
有时候,只是单纯地孤独着,像是黎明渐起却无的缈空中,那颗只影伶仃、炫极一时终归迹落的天星; 是水沉粉香的秦淮河千百年于不夜笙箫中歌颂着痴痴的少女哀怨的歌喉;是船舷泪落的杜十娘红裳猎猎风中幻化的芳华遗留的香气萧索。
是一个人撑伞雨中踯蹰的单薄。
撑一把不大的伞,恰恰将一个人与世隔绝的尺度。世界明明那么喧嚣,吵吵嚷嚷,万象荣光,却又寂寂得如旷古荒凉。只听得见自己分秒的呼吸,沉重而粗哑。
如垂兽呜咽。
漠然绝世,怕是只一阵清风拂过就吹散了影子啊。
晦暗的天,晦暗的雨,晦暗的伞,晦暗的人,晦暗的世界。有什么是值得我怒发冲冠的呢?有什么是值得我开怀嘻乐的呢?我是被派生到这世界来受尽苦难尝尽悲欢的未赎者吧,如此得不尽意。何为吾生之义?可是我还未寻明,便已然厌了。
百年瞬目,沧桑尔尔,不过浮云苍犬朝露逝世,尘烟过眼罢了。
有什么是我能且永远能留下的呢?该是没有了。
你说,我累了。
可你知道吗?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察言观色长袖善舞的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倦怠了呵。
我是在脸上堆积了多少的虚假啊, 厚重得连我都无法在五彩中辩识自己了。 覆上一个笑, 牵强着僵硬的弧度, 然后在这个我所厌恶的伪善到令人作呕的世间存活, 违心和论,左右逢迎。
我说的和我未说的,究竟有多大差别,便是表象与真象的距离了。
能让疯来疯去的我喜怒形色的我厌倦了言语的感觉,你毕竟是不懂的,
就像这世间谁也不懂谁一样。
我用嬉皮笑脸和死皮赖脸遮掩了所有、你们都不知道的我的情绪和伤痛,但是这样的我呵,她已是累了的啊,真的真的。
冷雨悉索,天地依稀灰蒙,我仍是体己地行着,只影伶俜。那些熟悉的面,终于不再像黑白分明的棋,一如挽留无术的指间沙,随风散去。
长河寥落,荆棘弥野,我擎伞旷远,回眸苦候那个未寻者。
该是白衣清骨,还是红衣妖娆,抑或是一袭死寂的浓黑,噬天般款款而来,护我于世。
若许,此生难求。
于是,写一段百年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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