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用夏至未至来形容现在似乎不太恰当,但是对于莫妍而言似乎超不多,夏至未至。
白色劳斯莱斯轻而易举驶入莎顿,引来周围学生的纷纷侧目,莎顿学院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来迎接樱洛学院的交换生——莫妍。
莫妍匆匆拿下耳麦,下了车,这么多人的注视让她十分不习惯,想要直接进教室,却被很多人围住,里面有人拿着相机,有些人脖子上挂着一块小牌子,透过塑料套子清晰地看到里面那张记者证,还有些校报的社员,都想采访莫妍。莫妍想要推开,却又觉得不太礼貌,这时右臂被人抓住,虽然十分用力,但是意外地没有弄疼她。
“快走……”伴着一声提醒,那个人拉着她飞快跑起来。
跑出好远,莫妍停下来喘气:“我……不行了,你……”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一阵眼熟,终于反应过来:“你是飞机上……那个坐在我旁边的。”
那个人笑着,笑容无暇带点可爱的稚气:“嗯,你还记得我啊~哈哈,我不是外国人,混血儿啦,我叫Finn。你呢?”说完,他伸出手。
莫妍也伸出手握住,“嗯,我叫莫妍。”
Finn是个很开朗的人,而且很熟悉莎顿,所以就带着莫妍到处参观,他们去过莎顿著名的校园图书馆,去过莎顿的小月湖,去过莎顿附属的钻石加工工厂,去过莎顿的巧克力社团。
“晚上有空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Finn咧开嘴笑着,白色的牙齿在午后的日光下显得闪耀。莫妍就在这片闪耀中找到了一个窗口。
一个全新的,释放的窗口。
Finn看到她点头便留了她电话,转过身接起一个电话,冲她大大地挥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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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心某顶级楼盘。
陌言拿着那根蓝宝石项链,缓缓搓弄,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消散,来开窗户,他奋力将手中的蓝宝石项链扔出去,蓝色的宝石在月光下闪出动人的色泽,听不到坠地的声音,但是却听到满地心碎。
很快,陌言便后悔了,黑色里思念像是蛆虫一点点吞噬内心,他是那么想她,什么时候,他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他突然想看看莫妍的那幅画,睹物思人。
可怎么也找不到,猛然想起,还留在了禾舒的半山别墅,怅然若失的感觉充斥着内心。尽管是大半夜的,可他仍旧迫不及待地跑到半山别墅去找禾舒要回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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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
凌晨三点,禾舒从房间跑出来,一拉开门,便看到了陌言,一如既往的冷冽笑容:“嗨,禾舒,这么晚,不好意思啊。”
禾舒似乎又见到了当年的陌言,是不是他回来了,是不是他的心回来了。
“没事,多晚我都不介意、有什么事?”
陌言走进别墅,问道:“我上次那幅画呢?”
禾舒怔住,看着陌言,没有说话。
陌言靠着沙发坐下,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倒了一点柠檬水,喝了一口,带着酸味的清甜的席卷味蕾。禾舒也坐在他身边,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禾舒张了张口,说不出任何话。
陌言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给我吧。我还要回去呢,这么晚了。”
禾舒起身,拿起那副已经撕开的白色包装递给陌言,她站在那里,像是一种施舍,看着面前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从那个男人的瞳孔中看到了为情所困的自己。
陌言接过白色包装纸,里面并没有画,他渐渐懂得了些什么,略带怒意地问道:“你什么意思?那幅画呢!”他“哗”地站起来,一把抓住禾舒的手腕,一点点加重力道。
禾舒的手腕已经些许发青,她挣扎着,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他从来不会这么对他,他因为一个女人这样对她,这不可能!她的内心充斥着心酸和嫉妒,歇斯底里。
这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等待、塑造都没用么。
世界何来公平,又或者这种存在于扭曲之间的公平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从而忽视,从而心理更加扭曲。待这些事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是不是就能看到了那所谓的公平。
“你放开我……那幅画,已经毁掉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总之就是没了。”禾舒想要甩开他,心中多是烦闷。
陌言听至此,更是愤怒,他一把推开禾舒,她身形不稳,往后倒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抹掉泪水,心中更是悲痛。陌言走过去,抓着禾舒的肩膀,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那是我唯一的剩下的东西,你这个善妒的女人,你真可悲!”
禾舒被他的力道握得发痛,也回道:“我没资格?对,我没有,那你呢,又是凭什么来责怪我做的事呢?你为自己爱的人来责怪我,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爱的人去做一些事情呢?没错,我就是善妒,我很妒忌,她凭什么在你的身边,她没家世,没外貌,凭什么!而你又以什么姿态来这样对我呢。”
陌言愣在那里,手指放松了力道,说不出一个字,总觉得,有些不对。她说的都对,是自己没有搞清楚,他以什么姿态和身份要求别人的改变呢?莫妍没有错,她只是选择最好的生活,禾舒也没有错,她只是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错的始终是他,他伤害了她们,从而伤害了自己。
禾舒踮起脚,樱唇凑近陌言的脸颊,凉意一点点染上唇角,陌言想要躲开,却被禾舒的双手固定住双颊。那种触觉使陌言有些恍然,更使禾舒有些陶醉,禾舒握紧手机,手指微微滑动。
寒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理智回笼,陌言一把推开禾舒,十分用力,口中吼着:“禾舒!你太过分了!”
禾舒摔了出去,背部撞到落地窗的玻璃,“咚”地一声,像是切断了次元。
陌言并没说话,离开了半山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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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布鲁塞尔,莎顿。
情人桥。
Finn坐在情人桥边,月光倾泻,等待着莫妍的到来。他的双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有一条短信,白色的字体尤为清晰:
Give me a favour.
近处传来细碎的声响,Finn抬起头,看到了一片花丛中的小巧的莫妍。
Chapter 26
很多时候,我们见到一个人,会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而你和他之间有那么一点相交的部分,你觉得了解他,就好像了解你的挚友一般。
可是或许经过一段时间,你会渐渐地发现,你并不了解他。甚至来说,他的过去竟然那样扭曲,和别人有这样那样的交缠。
心中便是充斥着恍然隔世的陌生感。
物是人非。
…………………………………
Finn关掉手机,看着小跑过来的莫妍,扬起帅气的笑容:“嘿,妍!”
月光像是一只金色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莫妍的脸颊。莫妍走过去,微微缩了缩身子,有些冷。比利时的夏天确实不像本市那样炎热。Finn将黑色外套给莫妍披上,右手拥着莫妍的肩膀,轻声说道:“有点冷吧?很快的,来,跟我走。”
莫妍一时之间有些脸红,可是过后却又有些负罪感。
一种莫名的压抑的负罪感。
那个被埋藏在心底的身影又一次强硬地闯出,和眼前人的身形重叠。突然,拥住肩膀的手放开,转而被捂住了双眼,一片漆黑。
“先别看哦……”Finn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调皮的意味。
莫妍全身心放松下来,渐渐闻到一些清香,悠远地藏匿于空气中。Finn的双手放了下来,莫妍睁开眼,睫毛轻轻上下扇动,眼前是一片花海。
随风摇曳,香远益清。
“这是两年一度比利时布鲁塞尔鲜花地毯节的一个重要花的来源,这只是其中一个品种,由莎顿学院生物系的人负责。”Finn介绍到,“很快就会到鲜花地毯节了,不过,来这里看看也很美呢。”
月光流转,悄然无声。
莫妍注视着眼前的花海,感受着空气中的清香。她闭上眼,鼻子轻轻耸动。黑暗中,她恍惚觉得自己身边的不是Finn,而是陌言。他站在她的身边,眼前也不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只有樱花,只有粉色或白色的樱花,预示着还未开放却含苞待放的纯美爱情。
Finn侧过头看她,眼中闪过些许不忍。
莫妍么……?
……………………………………
浑噩的日子。
陌言陷在沙发里,手中的白色包装纸此刻也已经褶皱不堪,那些揉皱的像是他们的回忆,他们初识,他们相知,他们相恋。
可他们从没有在一起过,分分合合。因为报复计划而起,可这场游戏早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全盘皆输。
他突然很想见到她,这个意识强烈地撕扯着他。一个执着的声音在心中狂吼:我要见她,现在就要!
他拿起手机,匆匆拨打电话:“喂,现在就帮我订一张飞往比利时的机票……”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我们都沉浸在将来要去做什么的想法中,这种徒劳无获的想法像是粗壮的麻绳捆绑着我们、牵绊着我们。
从而丧失了再去实现他们的勇气。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我们都迫切希望去了解一个自己爱的人,这种徒劳无获的希冀像是一根根银针刺入我们残缺不堪的内心。
从而丧失了再去爱一个人的旷达。
我们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有限的却从横向价值而言是无限的。这个世界总会赐予我们很多,每一个人都不一样的东西或是天赋。但是我们却在用那些特别的东西浪费掉了自己的人生,碌碌无为。
又或者,我们的人生被深深的虚荣或是仇恨阻挠着,有时会突然有种就地躺下,一了百了的冲动,那个时候的我们该是有多脆弱。我们在面临危险或是倦怠之时,总轻而易举地、理所当然地选择逃避,便不再有了结果。
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去怪谁呢?
我们会因为失恋,甚至是思念而痛苦,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疯,有人死。这就是荒唐而又合理的世界。
每一步,都出乎意料,每一步,也都步步为营。
就比如,禾舒那天在半山别墅被陌言推了一把以后,她的后脑勺撞在了巨大的钢化玻璃上,闷响,却没有引起陌言的注意。而现在的她,生命垂危。
病房里,滴滴的声响还算是平稳。那一条条折线,似乎随时都会变平,从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氧气罩上时不时蒙上一层白雾,空荡荡的病房,一个人都没有。
是的,禾舒就是这样一个孤独的人,所以她才会渴求一份别样的幸福。我们的身边也有这样的人,你看她们拥有过人优越的家庭条件,有着美丽的外貌,有着挥霍不完的金钱,可是我们看不到的,那光鲜的背后是我们都无法承受的孤独落寞和压抑沉重。
她渴求着陌言的爱,从而失了内心,失了尊严,失了一切。
病房里的人沉睡着,等待着王子的降临,可王子去了比利时,迎接原本的公主。
我注定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她注定是你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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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言到比利时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寻找莫妍。而是去找自己的母亲,许久未见,不胜唏嘘。他来到母亲公司的那个时候,便看到了一如既往穿着黑色套装的母亲,她永远正襟危坐,她永远严厉苛刻,她似乎从未笑过。
他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因为他希望母亲看到自己时有那种如获至宝的兴奋,有母子许久未见的拥抱的冲动。
陌言刚一靠近,便看到母亲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陌言伸出的手,想要拥抱母亲的双手在空中被无形的压力停住。
你怎么来了?
对啊,我怎么来了?
Chapter 27
当我们看到比自己优秀、比自己优越、比自己美丽的人我们会嫉妒。处处嫉妒,只是有人嫉妒得深,而有人嫉妒得浅,可我们都忘了,那些背后该是怎样的沉重。
即使高傲如陌言,那又如何呢?在伦理和家庭面前,他们都是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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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顿学院在比利时地毯鲜花节到来之时,连同陌氏财团一起举办赏花晚宴,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共同欣赏这美丽的花宴。这是八年一度的赏花盛宴。因而陌氏财团的董事长,月缪出席宴会。
Finn拿着两张烫金请帖,走到莫妍的座位前,柔声问道:“妍,这个礼拜六有空么?”莫妍抬起头来看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Finn纤细的手指玩转着手中的两封请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嗯,是赏花宴的请帖,我有两张,一起去么?上次看过花丛,这次比较正规,而且会有很多节目的。”
莫妍收起笔记本和书本,放进书包,将书包带往自己身上一拽,和Finn一起走出教室,接过递过来的烫金请帖,点点头。心想反正这次来比利时本就是为了散心,不如多参加一点活动来放松自己,好忘记那个时不时出现在夜半的梦中的人。
Finn也点点头,然后跟着莫妍一起走出教学楼。随口问道:“对了,妍,你有男友么?”
莫妍一愣,没有吧,确实没有啊。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喜欢罢了。谈不上男友。
她摇摇头。
Finn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哦,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友呢!”
莫妍把玩着手中的请帖,无意地问道:“嗯,那你呢?”
Finn摸着鼻梁,哈哈地笑道:“没啦,不过,唉,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女生,但是她跟我说她和我交往只是为了气她真正喜欢的人。我被耍了呢,可我还是喜欢她,我跟她说,没关系,这些我都接受,是不是就可以了?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一向温柔而又大方的Finn的双眸中晕满悲伤,这是一个不好的回忆。他继续说道:“对不起,貌似说的太多了。呵呵,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你还喜欢她么?”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很无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们之间是那么的相似。
让所爱之人爱其所爱之人。
“不喜欢……但是,放不下。”Finn看向远处,回忆像是被人强行塞入,而那个人却一下子又出现了,又出现了!为什么,让人如此放不下啊。
莫妍看着Finn的侧脸,有一层金色的光晕。是啊,放不下。随着时间的冲淡,感情都会一点点消逝,可是有太多事情,是时间化不去的。
我们放不下,是青春之殇。那些美丽却残忍的音符,充斥着伤痛的回忆,从而在我们的心间留下深刻的印象。
并且在时间的流转之下,被我们通晓事理之后的只会双眸放大,才会幡然醒悟,自己的青春是愚蠢、是美好、也是悲痛。
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殇曲最浓重的一笔。
Finn还清楚地记得在美国遇见的那个女孩子,清纯如她,甜美优雅,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牵动着他的心,他是那么没有志气,就这样被掳获了心,从而追随,为她付出一切。
他也记得,那个时候他穿着厚厚的灰色长毛衣,将等在冷风中的她裹进毛衣里,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那个时候的她最为可爱。
又或者是拉着他在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里到处跑来跑去,坐这坐那,疯狂地尖叫,或是玩乐,那个时候的她,最为活力。
他当然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站在他的面前,乌黑柔软的长发贴着脸颊,手里拿着那个自己买给她的GUCCI包包,说着:“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那个时候的她,最为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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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n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女生,问道:“妍,讲讲你的故事吧。哈哈,我讲了好多自己的事情哦。”
莫妍点点头,等价交换嘛,不知不觉走到了轿车的面前,于是莫妍笑着说:“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吧?”
Finn乐意地跟着一起上车。
塞西尔启动汽车,开向庄园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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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氏财团办公室。
月缪看着面前的陌言,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丈夫去世后,整个家庭企业都交给她一个女人去管理,心中有很多怨言是必须的。
我们也不能怪她或是如何,任何一个人成为当下的性格都会有原因导致。我们说,基因的改变会因为环境因素而改变,这类基因改变,称之为:非遗传性基因突变。我想,这种性格的恐怕也能算做一个吧。
“妈,我来找个人,顺便来玩玩。”陌言努力地藏起自己的落寞,笑着说道。
月缪点点头,说:“好吧,这周末刚好有一个赏花宴会,你有兴趣么?妈妈正好要去做嘉宾发言。”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预备的烫金请帖递给陌言。
他接过去,刚想拒绝,可是瞄到请帖上写着:莎顿学院。他立刻来了兴致,琢磨道,莫妍会去么?碰碰运气吧。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月缪接起来:“喂,嗯,我是。改版?怎么改……嗯,好的,那么见面谈吧。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去找你好了。嗯。就这样,再见。”
她看着陌言,递给他一串钥匙:“你先去比利时的别墅吧。”言毕,月缪抓起Birkin的包包,嘴中喊着:“一会儿叫人送你。”就离开了办公室。
门“砰”地关上,陌言握着手里的钥匙,无奈地笑笑。“真的一点时间都不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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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庄园别墅。
女佣爱勒贝拉将斯里兰卡锡兰红茶倒入爱马仕的杯子中,热气缓缓上浮,腾在空中。Finn握着杯子,轻轻旋转,看着面前的莫妍以及她身后的管家——亚尔维斯。
莫妍背对着亚尔维斯,抿着红茶,轻声说道:“嗯,其实,我的故事也很简单嘛。曾经,我在中国的一所贵族学院也就是樱洛……有一个很好的兄长般的朋友。他叫武宇。”
亚尔维斯深深地看了Finn一眼,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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