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如沫

用手抓住那个秋天的季末味道，撒下一把纯真的浪漫，寄给那个在故事中迷失的我们

——忧の

沫，你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在你离开后的第三个秋天，我用悲伤带着回味，为你唱一首这深秋的离歌，唱一段如枯叶飘飞的零碎情绪。

枫叶落尽了秋末，秋末酝酿了悲伤。沫，还记得我和你一起走过的那条铺满了枫叶的路么？那条路，我们走得很慢很轻，一直都默默无声息，因为我们都知道，路的那头，亦是我们说了再见的时候。其实我们都已走得很累。曾经的我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疲于奔命地寻找着，寻找彼此的足迹。那时的你还很骄傲地对我说，我的世界不允许你消失！

沫，其实我一直欺骗着你，可惜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却没有对你说出口。那时自己还很自豪地对你保证，你的世界我会一直走下去。可这故事太曲折，我们都已走不回原位。在你的世界里行走，一直忘了要转右，看你的天空变色，我渐渐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当初给你的那句誓言，已慢慢被时间磨去了闪亮的棱角。不想让你走后才发现，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连那一句再见都说得那么伪善。所以当我已经力不从心的时候，我在你的世界里留下了一片谎言的彩云，我悄然离去••••••

沫，对不起，你的世界我已不存在！

或许，说谎的人还是逃不过上天的惩罚，你走后的每个日日夜夜，因为这句谎言，我都一直无法释怀，就好像胸口郁结了一片阴霾，沉痛的压抑让我呼吸都好困难。多想再回到过去，试着轻轻替你抹去眼角冰冷的泪，然后将你温暖入怀，俯首在你耳边说，能不能不要走，留下陪我好么？可我们都不可能回头，这条路，注定为分开而铺，为悲痛而延伸。

其实，我们曾经都因为幸福的承诺而活得很卑微，但固执的我们，非要佯装得过得很快乐。沉默的，孤单着；孤单的，更沉默了。当我们背对背的远去，身后起风了，风声很大，我们都听不见当初谁给谁的豪言壮志。只是乖乖地，让风把我想哭泣的理由一起带着远走。时间流水带走了一切，连思绪都变得飘渺，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发着呆看着床头的摆钟而倒数想你。每一次想念到深处，心里某个角落总是隐隐作痛，是愧疚？还是怀念？夜的黑铺天满地地袭来，孤单如在那黑暗中蛰伏着的怪兽，空气中都飘散着它不可一世的苍凉。失落中我沉沦，泪水在一个人的时候决了堤，模糊了眼前的回忆，回忆中你的微笑却刺痛着我的心。

可那时的你会为我很久没接你电话而哭泣，泪水划过的阴霾天空，不是雨，而是一道优美的孤伤。但我不懂，你的泪早已深埋了我们走到尽头的伏笔。如果现在窗外下着雨，多希望那是你在小声的啜泣，是你的心在一层层剥落忧伤。索性就让自己在雨水中放任、流浪。不必再牵挂那些疼进骨子里的琐事。可就从你背身离去后那一天起，回忆中的雨水割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线，你眼角蜿蜒流淌的泪，不再只是忧伤，而是汇在我手心里的一首冰冷、绝望、哀婉中透着悲凉的诗。让我读不懂也看不明白。就好像当初你透过天窗凝视天空时的眼，清澈的眼眸中折射出掺杂着深邃的倔强，你的眼神涣散，恍如隔世穿过尘世浮埃看过那些逆光里的快乐过往。

回忆的城门被轻轻推开，扑面而来的流光中又见那个下得纷纷扬扬的深秋。记得谁曾说过，青春不过韶光几许，过往的，终究会忘记，记住的，依旧是刻骨的。那个秋天，我会记住，邂逅的是一场关于琴声和你的美丽。

沫，以前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会弹琴的，但不得不叹服命运的安排，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你的琴声让我不知不觉走到了你身边。

依稀记得那次是在学校放学后很久，黄昏中那空荡荡的校园，安静的很诡异。我匆匆路过学校的琴房，却不料想这个时候琴房里还有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出。我不禁在门口怔了一下

“这么晚了，谁还在里面练琴咧？”

天色渐渐淡了下去，空气里的一丝微凉蔓延上了指尖，本来打算不去顾及是谁在弹琴的，可双脚就像被钉在那，想挪动一下都不能，仿佛在那间房里有某种东西吸引住了我。最终，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心里的那点不安，于是我猫着腰悄悄靠近窗口，轻轻撩开蓝色的窗帘，从那两指宽的缝隙间望进去。

那一刹那间，我惊呆了！双漂亮到极致的手，轻轻巧巧地跳跃于黑白的琴键之上，音符便如流水般自指尖倾斜而出，那哀婉的曲调，轻柔的琴声，就在那一刻悄悄绕过那扇小小的窗，落在了心底某个暖暖的角落。

不确定这琴声是否有一种魔力，让我这种大脑小脑毫无音乐细胞可言的人都为此驻足细细聆听，感觉自己完全跌进了你弹奏出的世界里，灵魂不自觉地跟着那行云流水的旋律游离了我的身体。

后来我特意去打听来关于你的消息，几经周折我终于知道了你原来叫伊沫，二年三班的，就在我们班楼下。不过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你原来会弹钢琴的，不过我想这也不奇怪，要不然你怎么会喜欢选择在没有人的时候独自一人去琴房练琴呢？或许这是你自己的一个秘密吧？

不过很幸运，这个秘密被我偶然发现了。

了解关于你的大概后，我总是隔三差五地偷偷跑去看你练琴，好几次听得出神了，没察觉一旁检查校园的大叔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后来以偷窥他人为由被拽进政教处做思想教育，还好经过我和他们软磨硬泡和顶礼膜拜般的虔诚认错，并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事才算完。

我当时跟他们说我只是碰巧路过的，根本就是很巧合地看见有人在练琴。不过他们根本都不信，不过不信也对，因为他们都不是傻子！

记得在我即将跨出政教处大门的时候，主任叫住了我，我一转身正好看见他斜着眼盯着我，冷笑一声后说

“臭小子，下次再进来这道门的时候，先在门口想一个新鲜一点的理由再进来跟我报告。”

他那眼角的余光，无比的犀利。看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出了门我头也不回就一溜烟回了教室，心里暗暗骂道

“呸！鬼才想再进去！”

经过上次这事的深刻教育，我暗地里琢磨了半天，决定以后行动绝不可如此冒然。于是我就学聪明了，以后凡是去琴房那都会事先四下侦查一番，以免又碰到那个阴魂不散的大叔。搞不好下次就会被人家冠以小流氓、偷窥狂的罪名直接把我给扭送到警察叔叔那了。

沫，可能后来你也发现在你弹琴的时候，窗外总有一个男生喜欢趴在窗口安安静静地听你弹着琴。记得后来有一次你轻轻起身去开了琴房的门，然后站在我面前露出了一个灿烂纯白的微笑，然后对我说

“你是不是喜欢来这听我弹琴？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天天来吖，还有啊，你也不要老是站在外面听嘛，那样多累的。可以进来坐在我身边听啊。”

可以进来？我顿了两秒后确定我没听错，一个惊愕的表情挂在我脸上。

听说这个世界上能摧毁一个城市的武器叫核弹，能击溃一个男孩的心的那叫女生的微笑和眼泪。这两样东西让我们男生毫无抵抗能力。于是我就神情恍惚的跟着你进了琴房，傻愣愣地坐在你旁边，心里的忐忑起伏就如在你指尖跳跃的琴键。但很快心里的不安就平息了。你的琴声流露出一种力量，能让内心的风暴逐渐平静，直至再无波澜。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你弹奏一曲又一曲。柔弱的阳光照耀着你的侧脸，那是泛着金黄色光芒的美丽，微风抛来阵阵清新淡雅的发香，如此这般地让我心醉。那种琴声下的安谧，仿佛横越过太平洋的温暖，一下子把这个季节的微凉与浮躁抛得很远，徒留下这个世界上最优雅的风景——你的身影。

可快乐的、美好的东西，总是在回忆中才渐渐绽放，而回忆又是远了的、暗了的雾霭。渐行渐远的我们，能记起的又有多少呢？大概只有那黄昏下保持高傲姿态的篮球架记得，只有那蜿蜒伸展到山那边的柏油公路记得。记得我们一起向流星许过的愿；记得在那人潮涌动中我的右手边始终是你温热的左手；记得在月光下你依偎的身影。

记得的，可我们终究要被遗忘去。

你说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去学校后面的枫树林走走，那总是很安静，没有外面的喧嚣，也没有众人的流言蜚语和冷淡的目光，有的只是那些一个劲往上冒的枫树。和它们说说话很觉得很温馨，毕竟，它们都是很善良的吖。每到起风的时候，呼啦啦的漫天飘落着叶子，你说那是一群恣意飞舞的精灵，那么美，那么快乐地奔向自由的大地。

“沫，跑慢点，小心别摔了。”每次我都在背后这样叮嘱你，看着你奔跑在一片火红的世界里。

咔吱——踏过被枫叶掩盖的小路，脚底下就发出这样的声音。年复一年的这样飘落，也没人来清理过，脚下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就会发出碎裂的声音，相识一场小小的毁灭。而且有的地方落叶很厚，踏上去就像往下陷。

咔吱——咔吱，你在前，我在后，就这样走在只有叶子的世界里。

秋天毫不吝惜地撒下一层又一层的叶子，没完没了，就好像它也在哭泣，落不尽的枫叶，是它流不完的泪。我们就快要被活活埋葬在它的悲伤中。

其实，秋天会哭的，因为它也有自己的故事。

从枫叶林徜徉而归的你，总是粗心大意，不知道从哪沾来的叶子，头发上、衣领里都是。这时候我总是用一种无可奈何和很温柔的语气对你说

“看你，浑身都是叶子，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的嘛？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一边轻轻地责问你，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叶子从你头发上清理掉。

忽然，你举起右手摸着我的头，笑了。

“你真可爱！”

这一切突然间觉得好熟悉，好温暖，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经常也是这个动作，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惬意地笑着。那感觉很微妙，却又让我搁在心间不能忘掉。

我默默地低着头给你整理衣服上的落叶，那叶子很轻很轻，一拍就滚落下来，悠然打着旋儿落在你那双洁白的靴子上。

曾以为，这就是幸福的累积。

曾相信，秋天中的我们不会掉眼泪。

但命运总是爱开一些它无关痛痒的玩笑，可我们都太脆弱，这样的玩笑我们输不起，结局总会让人痛彻心扉！

享受过青春饕餮盛宴后的兵荒马乱，我们注定要离散。

一封长长的道别信，彻底划清了我们两个的世界。我也明白，沫，你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和幸福去追逐，松了手让你这只向往蓝天的风筝去飞翔，我会站在原地用依依惜别的泪光为你祝福；我会努力让嘴角上扬，挥挥手为你送别；我会在心中默念千遍那句安慰自己的话：放了手给了你自由的风向，这才是我最后能给你的幸福，让你飞得又高又远。

可是，伊沫你为何总是这么傻、这么天真？说了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走的那一天，在我面前撑着强不让悲伤带过，保持微笑对我说

“还会记得我么？那你一定要等着我！”

我不敢直视你的眼点了头。

你转身离开在起风的时候，白色的衣角扬起一场枯叶的纷飞，散乱着落下一地的灿烂悲哀。直到听不见你咔吱咔吱的脚步身，我才缓缓抬起了头凝望你远去的方向——你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圈缩成了一个点，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有些话说了才知道后悔，但更后悔的是没有说出来的。就在你消失在我眼里的那一刻，失控的情绪喷薄而出，撕心裂肺般朝着你去的方向大喊

“伊沫！你个笨蛋！你还不明白么？放弃我去追逐你的音乐梦想才是对的，以前对你说过的，很抱歉我做不到了。这条路，就算没有我，你自己一定要好好地走下去！一定！”

可惜，你已经听不见了。

声音渐渐在这空旷的树林里扩散开，最后没声了。我的嘴角在抽搐，眼泪也不受我控制，一直要往下掉。叶在落，我也泣不成声。

那一次，我哭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树林仿佛睡了过去，风也吹得疲倦，停在树梢留恋不走。枫叶终于落尽了头，泪水也早已哭干。整个世界就如一暴风雨过后般平静，这样的平静甚至让我感到有一丝孤单。

抬头看看雾沉沉的天，终于被提醒这个秋天就要过去。但还有一点依恋在我头顶飘动——一片未落的枫叶。

那是一片娇柔弱小的叶，在高高的树枝颠摇曳、飘动。似乎它在与宿命做着最后的抗争。

对于一个即将尘归大地的生命来说还能如此顽强，是树给的思恋太挽留？

有些事留恋太久心会疲倦，而大树它却懂得这个道理。几乎就在我闭眼再睁眼看它那一瞬间，它飘走了。不再是树的挽留，也不是风的追求，而是它对幸福自由的向往。这一次，大树很放心地让它走了，风儿也在一旁默默无声，决定不再牵扯着它，也不再决定叶的去向。如释重负的叶子，这次飞得很轻很慢，这次才是它梦寐以求的自由飞翔。叶子悠悠然下降，落在了不远处的小水洼里。

“嘀嗒”

原来是这个秋天的最后一滴泪，落在了我心里，泛起了一层心碎的涟漪••••••

终究，我们还是敌不过时光，关于这个秋天的故事，都已在灰蒙蒙的昨天搁了浅。

第三个落着叶的秋天，我又翻开了你给我的信。

不知不觉，我唱起了歌想起了弹着琴的你。

后知后觉，弹着琴的你原来是我不曾真正唱过的歌。

那段青葱岁月中自己写下了故事的结局，却猜不到伸手抓住的伊人，竟如泡沫般从指缝间飞走了，飞回了渲染着一片蓝色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