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老师最会拖堂,几乎每课必拖,养成习惯。究其原因,不是讲课效率不高,而是由于讲课效率太高,于是讲题目之余,要顺便扯出去扯一下,以来打发时间,二来活跃气氛——因为他上课我们总是很容易睡着的。这种讲课之法就想“龟兔赛跑”一样,跑到一半要睡个小觉,结果往往比乌龟还慢。比如题目中提到台海隧道,就开始讲台湾问题,并说自己对之十分关心,脑子里有一幅台湾地图,对台湾得各个县市烂熟于胸;然后就把这幅胸中之图搬到黑板上,说台南云林嘉义屏东为民进党的票仓,说到马英九谢长廷竞选“总统”,说到马英九的口才不及谢长廷,说到陈水扁的口才也是一流,曾说民进党的政权是靠他说出来的,说到马英九口才虽不及谢长廷但马是美国哈佛法律系毕业,说到这些人都是文科生,说明文科生前途无量,并举宋楚喻一例。说宋到美国读书时其父曾带他游林肯纪念堂,林父说,这个房子是读理科的人造的,但是里面供奉的却是读文科的;于是宋楚瑜就去读文科了。文科来文科去,下课铃就响了。最难受莫过于上午最后一节为地理课之时,早已铃声大作,向食堂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我们这些人为食亡的“亡命之徒”蠢蠢欲动,地理老师还在上面唾液横飞地“台湾问题”,认真的同学如饥似渴,我们听得真饥真渴;待老师一声“下课”,则一冲而散,到食堂却发现价廉物美的菜食已被他人扫除干净,留下些残羹冷炙食堂里的人还想屯货居奇;此时“台湾问题”转化为“独自问题”,心中不禁咒骂起台独分子来。地理老师一次拖堂传授地理知识,又可激发爱国情绪,果然一举两得;只是饿着肚子终究是个问题。
英语老师不经常拖堂,却犹善讲冷笑话,从一上课讲到课程结束,络绎不绝,冷不堪闻;就如同07年的电视选秀节目一样,从加油好男儿到快乐男生再到我型我秀,层出不穷,而且无聊之极。每到第四节课,众人腹已渐空,加之英语老师那种可以把你从赤道带到北极的冷笑话,众兄弟不禁产生了解放前旧社会里才有的感慨:饥寒交迫啊。要学好英语,就得先熟识英语老师;要熟识英语老师,须经受她冷气弹的考验。当冷气弹倾盆而至,并不像原子弹把广岛炸得满目疮痍的废墟,而是很艺术地将海口冻成哈尔滨——冰雕之城。这种冷气弹,又将她拖堂的威力提升不少。
数学老师拖堂最牛,不仅不给学生面子,也不给其他老师面子,想拖就拖,一拖起来,往往拖到其他课上课。数学原是很简单的东西,用数学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都是口答题”;然而一节课连口答题都讲不完,不得不令人生疑。原来数学老师除了讲口答题外,还要讲讲做人做事,“数学学不好的人呐,将来事情也做不好的啦”。不学几何不知规矩,不学排列不是轻重缓急。做事情做不好,要归结于思想问题,在老师看来任何思想问题都是家教出了问题。“说难听一点,你就是缺乏家教啦,诶,你要知道。”然后开始数落你的父母,逼得你恨不得扒了他的祖坟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一哥们儿说他妈也是老师教出来的,据他透露,老师教他妈时颇有家教,不仅随地吐痰乱扔烟卷,有时还会把饭碗端到教室里来。故此公谈家教,就如武人捏刀管教育一样,身处局外,往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效果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数学课时间不够,数学作业来不及做。不过没关系,此公“屠刀在手”,“数学是很重要的,你们看历史课或者语文课有时间,就可以拿出来做做嘛,数学作业是一定要完成的”,一刀之下,往往老师不敢过问,学生不敢不做。
语文老师极少拖堂,因为没有必要。本来学生就不听,老师讲了也白讲;就算听老师讲了,听了也白听,因为语文课上全是废话。假如说废话还要拖堂,不禁尿急的兄弟要冲冠一怒为膀胱,恐怕老师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老师把这种课上的久了,也渐渐产生些意思出来,自顾自地在上面陶醉,兴致勃勃,下面没人理他;一节课下来,如同庄子所说,“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向吹也。”,不知所云。
历史老师极少拖堂,这说明历史有很强的随意性,谁也不知道一两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所以随你去讲,可以随讲随止;历史老师上课从来不用课本,以来说明他对这一套历史的说法已操练得极为纯熟,二来就是历史有很强的随意性,资料不够可以现编几个。更何况老师的烟瘾极大,铃声一响就到教室外面去去吸烟,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假如要他拖堂,逼急了会把粉笔塞嘴里抽几口。
政治老师从不拖堂,却又最善于拖堂;往往以下可就叫大家休息一下,又是开门优势开窗关心地无微不至;然而她越这么做我们就越想把政治笔记抄完再下课。比如有时上午第五节为政治课时,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即吆喝,“想吃饭的同学可以去吃了啊”,当此之时,黑板上还有半面笔记尚未抄好,大部分同学还在写政治,极少数同学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最好想吃饭的。于是一拖起来,就不是一两分钟的问题了。政治老师运用“哲学”思维,用最“经济”的话语,玩弄“政治”权术,所达到拖堂的效果虽不及地理老师,但绝对在其他老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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