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门前那柳树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呼唤,呼唤着我回到从前……
那一夜,月如玉,梦如烟……
阳光洒遍,沐浴着大地,温暖着人心。校外有一方花圃,种满了薰衣草,淡紫与阳光交相辉映,映衬着学校,也映衬着每一个人。
她,一位极为普通的人。身材矮小,皮肤有些黝黑,就如她手中的烤红薯一样。她爱笑,喜爱各种各样的笑,有若春日细风,夏日清泉,秋日硕果,冬日暖阳,滋润着人们的心,滋润着这世间,就像那花圃中的薰衣草一样……
剥开红薯皮,粗糙的薯皮下,露出的是晶莹的黄,没有一丝褶皱,如一件艺术珍宝一般。咬一口,甜与糯的交融,在嘴中散开,这一刻,我惊诧,因为这红薯中夹杂着的不只是甜与糯,还有那卖红薯女人的热爱,热爱红薯,也热爱这世界……
阳光下,薰衣草随风摇摆,女人露出一个微笑……
玉壶光转,犹记那份甜。
繁星点点,镶入银河,映入人间一条条蜿蜒之河。
另一种记忆仍然与河相关。
仍然记得河旁的柳树被月光或不知是哪家之灯火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延伸着,伸向那迷朦的远方。
树旁是一个广场,每逢夜晚,便或有老人而或有小孩而又或有情侣,在广场上散着步,或聊着天,或玩耍嬉戏。人来人往间,时间慢慢消逝,情谊慢慢淡去,而一个人,却未变。
从我记事起,老王便在这广场上做着麦芽糖糖画的生意。老王为何叫老王,我也不知道,我是听长辈们说的,许是他姓王,长着一把络腮胡子,显得有些老成一些。
老王虽然生得有些老,可干起事情来却精巧得很。他总是在太阳下山后,悠闲地背着器具,挑着一盏灯,坐到柳树旁,赏了一会儿景色后,才慢吞吞地开始一天的工作。有时我们几个小孩子,会等不及地催一句道:“老王,快点儿。”可他还是慢吞吞地,一挑眉道:“这种事情啊,急不来的。”
老王准备开始时,我们会退到半米开外――老王是不允许我们打扰他工作的。
戴上眼镜,将灯摆正,拿起一把勺子,舀上一勺麦芽糖,轻轻地在案上勾勒出一幅幅图画,时而小心翼翼细细勾描,时而放心大胆大笔挥毫,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有神,注视案上的画,仿佛这世界只有他的画。粗糙的手在这时竟是如此的灵活。
我们有时竟是痴了,仿佛觉得他的手并非在作画,而是在跳舞!
月光下,树影婆娑,带起一朵朵翻腾的浪花,这一刻,大自然与他交融,这一刻老王才是老王!
每画完一幅糖画,老王都会将他的作品插在案前的一根泡沫棒上。他每天只做十根,做完后大家便会一哄而上,争夺那十个糖画。小孩子是不收钱的,只有大人买时,才会收一些少得可怜的金额,他嘴里还会嘟囔一句:“这么大个人,还抢小孩子的东西。”然后才极不情愿地从泡沫棒上拿下一个相对小一点的糖画给他。
有时有人会说上一句:“老王,我们也付过钱,你才给这么一点儿大的,却把大的留给那帮小兔崽子们。”
老王会立马反驳道:“糖本来就是做给小孩子们吃的嘛,有本事,你回到小孩子的模样,我也免费给你大的吃!”
小孩子上去拿糖画,也不是立马就能拿到,老王看了估模着是学龄前的小孩子,就会问道:“最近在家乖不乖啊!”小孩子流着鼻涕点点头,老王就会给他一根,然后再撒上一些草莓粉亦或是苹果粉。
如若是上学的呢?老王就会问:“最近在学校表现好不好啊?老师有没有表扬啊?”小孩点点头,老王便取一根比给学龄前小孩小点儿的糖画。有时小孩会抗议,老王便会道:“大孩子要让小孩子嘛!”
然后便会在柳树下笑上几声,笑声在夜空中轻轻的回荡着……
有一次,有幸拿到一根麦芽糖画,凑近闻闻,糖香便盈满全身,微微一舔,甜,一种说不出的甜,就如这糖画上的鱼一样在我的五脏六腑中游来游去。
再回首,老王抱着一个小孩对着我笑,那笑,足以惊艳时光。
后来,升入了更高的学校,便再也没去过以前的学校,买一个红薯,与卖红薯的女人搭上两句话,也再未去过那个广场,看老王画糖画。也不知他们现在是否与从前那样。童年的记忆被我放进一个很大的信封,贴上一张面值足够大的邮票,放进邮箱。写好目的地:未来。收件人:未来的我。时间:永远。
那一晚,轻风拂过门前那柳树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指导老师评语:侯俊伟同学的这篇作文,画面感强,细节感丰富,具有极强的诗意描写,更使记叙过程充满了温馨与温暖。更重要的是,作者借童年的回忆,着眼于卖烤红薯的中年女人和做麦芽糖的老人,将温柔与悲悯倾注给我们这个时代的底层人群。这使得作品充满了悲悯的人文情怀,而这恰恰是我们这个时代所缺失而又不能缺失的。
标签:风铃童年树上风景时光发出门前有味道起风那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