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胡适先生曾说过一种训练写作的方法,就是将现代文“译”作文言文,将文言文“译”作古文。郭绍虞先生也曾建议用写文言日记的方式,来提高写作水平。
不过,这种方法有一定难度,一般老师不敢尝试。毕竟文言文对于中学生来说,读懂都有容易,更遑论写作?
但总有愿意品尝螃蟹的人,他们是著名特级教师毛荣富,育才中学美女教师金隽如,还有非著名语文教师“读写菌”。
毛荣富老师
毛荣富老师在旅游宣传册上读到一则景区简介:
“山上到处都是古老的松树,巨大石头一个挨着一个地排列着。南面山坡上,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四周都很开阔,上面有座‘钟庵’。”
毛老师感觉这段文字与景区的美景不搭配,让学生们改成文言文,用最典雅的语言描绘这美丽景致。有学生这样写:
“山上古松遍地,巨石栉比。山之阳,有磐石如砥,四顾豁然,上有‘钟庵’焉。”
这样一改,景观与文笔果然“一色”了。毛老师常常鼓励学生写文言文,慢慢地,孩子们也能“指物作文立就”了。
读写菌老师
“读写菌”老师早就尝到了用文言写作的好处,他最喜欢将现代文改成文言文。比如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在菌子老师的笔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背 影
余与家君相别,不闻庭训,转瞬两载矣!追忆离恨,惟背影最为难忘。
时年冬,值祖母仙逝,家君去职,祸不单行,诚家族多事之秋也。余自京师返,将从归奔丧。至彭城,得见家君。环顾庭垣,满院狼藉;复念先祖母永违,泪不能禁。家君慰余曰:“事已如此,徒悲无益,幸天无绝人之路也!”
既归,家君典质什物,筹帑发丧,财物殆尽。方其时也,家君赋闲,寅吃卯粮,不胜凄惶。及哀尽,家君欲赴应天谋事,余亦思归京师就学,遂俱至应天。适逢故友相邀出游,遂淹留一日,明日当渡浦口,以乘车北归。家君念余齿幼,不辞辛劳,必欲躬亲护行。其时余年已弱冠,数赴京师,乃劝其勿虑。家君踟蹰移时,曰:“吾护汝登车,他人不堪任也!”
于是携余渡江。比入站内,余出求票,家君谋请脚夫托运行李,与之议价。家君不善言辞,余则年少气盛,闻之失言,竟觉羞赧,数间言之。既登车,家君为寻临窗之座,叮嘱再三,意恐不尽,复托同行茶房早晚看觑。余暗哂曰:“彼等惟利是图,所托诚非人哉!况吾已弱冠,何多虑也?”彼时未察其衷情,而今思之,悔不当初。
既坐,余催其去。家君顾视车外,曰:“有鬻橘者,吾为汝沽之。汝切记安坐勿动。”时月台外有商贾数人,但远隔铁轨,栅栏丛立,须下至铁轨、登攀月台,方可近之。余念家君年迈体宽,欲亲往之,奈其不许,惟听其自去。
余凭窗观之,但见青衫乌帽,蹒跚而去,至铁轨处缓缓探身而下,穿轨至月台,以手撑之,足上缩,体左倾,倾尽全力,方登月台。余遥睹背影,鼻酸泪下,而年少多羞,遽自为拭,恐家君与他人视之也。举首再顾,已携橘归矣,行至铁轨,散橘于地,匍匐以过,复敛橘起行,余疾往迎之。家君置橘座上,轻拂衣上尘泥,意暇甚,谓曰:“吾且归矣,汝至京师,当传书以告!”余目送之,家君行数步,复顾曰:“且归座矣!”俄而青衫乌帽融入人海,不复辨之,余始归座,泪下潸然。
近岁以来,家道式微,家君与余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家君少时漂泊,独力撑持,不惧艰难,亦可谓人中豪杰也,不意晚景凄惶至此,触目伤怀,不能自已。情郁于中,每逢琐屑家事不中意,则难抑怒气。余青春意气,父子间难免生出芥蒂。违离二载,家君恕之,常思子孙,手书曰:“父安,勿忧。惟旧疾未去,举箸提笔艰难,恐大去之期不远矣!”余览书至此,泪如雨下,恍睹昔日背影,青衫乌帽,渐行渐远矣。
嗟乎!叨陪鲤对,尚有时乎?余不知其待何年耶!有诗曰:
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常作稻粮谋,难求舐犊处。
父老子成人,双双成泪目。
你看,学生读这样的古文,是不是既加深了对现代文的理解,又积累了古文知识,还提高了写作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