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朋友们,从上海开往兰州的T118次列车即将检票,请大家有序乘车……”广播语音未落,人们便一个接着一个的推搡着,好像这趟车会落下谁似的。我在人群后不紧不慢的走着,看着行色匆忙的人们,方正而菱角分明的脸庞,中等但又不失挺拔的身躯,以及那脸颊上颇具地域特色的红血丝。我想这个人八成是我的老乡了,我那想回到黄土高原上去吃一碗油泼辣子面的心情,越发迫切了。
绿皮火车就像一个社会大染缸,它可以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我选择了最低的那一等——硬座。我的母亲时常心疼我独自坐火车的那二十多个小时,我更心疼母亲单薄的身子和皮肤皲裂的双手,我想着把钱省下来为母亲添件冬衣,虽然火车的坐席是分三六九等的,而人却不分啊!单纯善良的女孩久经岁月沧桑,万般折磨,但爱美的心是不会变的。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已经被关掉几盏了,上了年岁的老夫妻互相依靠着,已经缓缓睡去了,独自一人的旅客还是偏多的,他们有时趴在桌子的一角稍作休憩,一会又背靠椅背,双手环抱着行囊,像小孩子得了糖果般紧紧抱着行李,或许它是六十岁的老父亲工地一年所积攒的工资,或许它是二十岁学生渴望并追求的理想,又或许它是母亲对孩子的牵挂。车厢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这小小的可人宝贝也要跟着父母忍受着漫漫长夜了。无座的人士那才叫一个惨,有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他们嘴角叼着烟一起寒暄这,河南话、甘肃话、陕西话不绝于耳,这一场听觉盛宴许能赶走旅途的诸多疲乏。花枝招展的姑娘拿着被子铺在过道里,四仰八叉的蒙头睡去,反正你我是路人,长夜漫漫,自己舒服是最重要的
我从拥挤的车厢走过,回到座位上,窗外是皎洁的月光,我那思乡的心犹如一粒浸透的种子,渐渐的膨胀起来,曾一度以为自己在这熟悉的闽东城市过惯了早起早归的日子,故乡的山山水水渐渐疏远,可慕然回头才明白,自己像是一只放飞的风筝,无论身在何方,心灵之神,永远拴在故乡门前的石榴树上
这一场旅途打湿了我所有的记忆,在这越发离故乡近的日子里,我的乡愁如满园的韭菜,长了割,割了又长,故乡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晃动,在我思绪中游荡着。那山那水和那淳朴的人家在我记忆中形成一幅很美很美的画卷
远处天空熹微,眼前的景色,由一座座高楼变成稀疏低矮的农舍,由水乡柔情变成黄土,沟壑,我们深知这段旅途就要结束了,我们将见到那日思夜想的人和那千百年不变黄土地了,人们陆陆续续的开始早餐了,老坛酸菜的味道,唤醒了一个个沉睡的人,列车员已经开始贩卖瓜子饮料,矿泉水了,收拾收拾行囊吧,故乡的大门俨然为你敞开了,快回到这黄土地的怀抱与锅碗瓢盆来一场为期一月的交响曲吧,也许一曲新年终了,你又不得不踏上这征途,南方有梦想,北方是故乡,这日日夜夜的思念浇筑着梦想开花,重新回到土地上,生根发芽,这一生长便是一辈子,也许当空中再也望不到南飞的燕群,当柳树的叶黄了又青,我那不变的乡愁,却又如此悠悠荡荡的演奏着那故乡清远的笛声。
曾有幸在书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是啊,这碎银几两 ,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但这碎银几两 也断了儿时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
“前方到站天水,请各位旅客朋友做好下车准备,”故乡,我来了。日子太短暂,我要好好拥抱你。
作者简介
袁悦,大二英语系学生,90后。从小就有一个文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