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而纪念
湖南省洞口思源实验学校教师 欧阳伦健
已是春已暮,而夏未至,一个让人心痛的下午,阳光慵懒地照在人行路上,只见路边大树的影子斜落在田地上,隐隐约约中,丝丝点点地在拉长,这一切总让人觉得时间过去得十分的缓慢,空气中似乎所有的气氛都在无形中凝滞。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邻居打来的电话告知:上午我刚给喂过食长着长长黄毛尾巴的小不点,不知被哪个醉酒的司机压过它的头,车子一溜烟地走了。
夕阳下,留下一滩殷红的鲜血,如同清明过后,风一阵,雨一阵,掉落一地山茶的花瓣,红得格外刺眼,格外让人痛心,只见你无声无息,静静地躺在每天等我下班回家的三叉路口,躺在公路的边缘。我想知道:是专注的你不会让路?还是那醉酒的司机迷糊了双眼?还是你与他较了劲?可怜的你从此生命定格在我们相处的快乐的一年时光,你的思想也定格在等我下班回家喂养的期盼中。留下五只小崽代表你生命的延续,可它们皆被亲朋好友们领养去了,天各一方。我原来还想抽个时间,带你去见见你的崽仔们,试想见识动物们久违后的母子重逢又是怎样的情境!可这一愿望被带着酒劲的车轮无情地辗碎。
记得每天清晨,在我迎接一天中的第一缕阳光时,我的脚傍边总依恋着一个小不点,摇动那长着长长黄毛的尾巴,似有杨柳飘风之感,一双圆而大的眼晴,时而看看我,时而望望我的前方。你知道,又是我上班的时候了,也知道门前的小水泥路是我上班出发的必经地,可你哪知我上班的地方,离家其实并不很远,只是小路七拐八弯的,每天跟着我走一小段,到达第一个拐弯处,你就不敢继续前行,怕自己迷失在生疏的叉道上,只好怪怜怜地坐在那个显眼的拐角处,三叉路口的边缘,高高地抬着头看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忙于上班的人群里,然后,悄无声息地低着头独自往回走,家门口的那块青石台就成了你蹲守时间最多的地方。
日暮时,很远你就能分辨出我摩托车回家的声音,你总是在我停车四处寻找你的视线外,在我毫无防备时,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摇动长着长长黄毛的尾巴,我知道,那是你的招牌动作,嗅嗅我的脚跟是你迎接我而无言的表达。
晴天里,你会看着飞鸟在空中来去自由,可你并不羡慕天外流云的洒脱;雨天时,你会望着千条万缕的雨丝绽起无数的水花,最后汇溪远流,可你并不会想自己的远方是什么风景。你关注的是每次我撒下的点点狗粮,和从同事们那儿餐余带回的鸡骨鸭渣,给一份温饱,就能静静地守候在家门口。遇到熟悉的人,你总是怪怜怪怜地摇摇长着长长黄毛的尾巴;在家里人的面前,你总是头贴着脚跟,表达你无限的亲妮;在陌生人路过家门口时,偶而旺旺叫上两声,告诉主人有生人到来。
我已习惯于清晨里听一声清脆的吠声,它能唤醒我于沉睡的梦中,激励我在新的一天整装待发;我也习惯欣赏它每天对着我分别时恋恋不舍的模样,它能触动我心灵深处的一种似悲似怜的情感。一年的时光太过匆匆,随着那带着酒劲的车轮滚过,将这一切的美好带走了,却在隐隐约约中,耳旁时常还回响着熟悉的吠声,摇动的尾巴惊扰了多少梦醒时分,多想让这一切,在夕阳下渐渐地糢糊,随着殷红的晚霞消逝在远方。
我想:当今人类饮食文化高度发展时代,酒文化本应蕴含在粗旷、豪爽、直率的性子里,酒文化本应展现在亲情、友情、爱情的碰撞声中,从来就不是让人无视交通法规,无视个人与他人生命,冷血的醉驾!
如今喂食的杯盘犹在,狗粮残冷,铁丝笼的门倘然开着,铺草还新,可长着长长黄毛尾巴的你不再回来!
第一百八十七只蚂蚁
湖南省邵阳市洞口县文昌学校 吴桂君
“一个水洼!”
“哦,天啊!真的是水洼!”
“可是,昨天没有下雨啊!”
“那这个水洼是怎么来的呢?”
“也许……”
洞外一群伙伴又在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一个小水洼,我走了出来,告诉他们:“这算什么水洼啊?在我们人类眼里,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水滴罢了!”“你瞧啊,阿一百八十七又在胡言乱语了,还自称人类,上次我们看到一艘好大的船,他却偏要说那只是一片小树叶……”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唉,都快忘了我变成蚂蚁这件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从舒适的大床上到了这阴森森的蚂蚁洞来。还被“人”莫名其妙地称为“阿一百八十七”。每天一大早就被几只蚂蚁叫起来去寻找食物,真是烦不胜烦。还有啊,他们的名字都好随意,像什么“阿五”“阿一百六十六”……不像我,名字如此有个性。
我又爬回了洞里,洞很大,我有些迷路(毕竟我是个路痴,虽然变成蚂蚁了,还是改不了)。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我那个一百八十七号洞了,唉,可悲呀可悲。“阿一百八十七,你在这干什么?是在玩原地转圈的游戏吗?我们可以加入吗?”迎面走来一群蚂蚁。一个个长得一模一样,看得我有些眼花。“阿五……不,阿八十九,额……”“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阿一,二,三……”(他们齐声说)“OK,OK,我迷路了,找不到一百八十七号洞了,你们谁能带我去吗?”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额,可以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哦!”他们仿佛回过神来,“当然可以,不过,阿一百八十七,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从不迷路的,你是我们之中方向感最好的啦,其次是阿八十一……”“好啦!”我连忙打断他们的话,“也许是鼻子出问题了。”(我居然会认为蚂蚁用鼻子来找回家的路)“哦!我的天呐!你在说什么?鼻子,我们从来没有鼻子这个东西啊!”他们开始担忧地看着我,“也许你是病了吧,阿一百八十七,或许你应该去蚁后那看看,她是我们最慈祥的母亲了。”“对呀对呀!她……”他们说着说着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待在原地.
我突然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去一百八十七号洞,“喂,别走啊!告诉我怎么去一百八十七号洞呀!”可他们已经走远了。“怎么就走了……”我开始自言自语,有点想哭了——我想家了。
这时,有一只蚂蚁在走了过来,对我说:“你有点不一样呐。”我十分颓废地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一只迷路的蚂蚁?哦,那真的很可笑,一只永远要被困在这里的蚂蚁……”“让我猜测,或许你,是个人类吧。”“你怎么知道的呀!”我又惊又喜。“我也是人类呀,我叫阿一百八十六,我来这里有好久了。”“什么!你也是人类!你怎么来的啊?”“就是一觉醒来,就到这里来了。”“那你知道怎么回去吗?”“知道啊。”“what!”我激动得有些想哭,“那你怎么不回去啊?”“我不想回去。”“为什么呀?家里不比着蚂蚁洞好多了?”他没有回答我,这只是摇摇头,或许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吧。“那你快告诉我怎么回去啊!”“嗯,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找一片形状怪异的叶子,左绕三个圈,右绕三个圈……”“停!我晕了,我可记不住,你示范一下吧。“嗯,好吧。”他犹豫了一会,照做了,“你记住了……”突然他就消失了。对不起啊,朋友,骗了你,但是你的家人朋友一定很着急吧,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快回家去吧。我照着他的方法,眼前一黑,也回到了人类世界。站在家门口,我敲了门。门打开了,看见妈妈那张温暖的脸,她有些着急:“你这孩子,一早晨跑哪去啦?怎么一身的泥巴,衣服还沾上了草叶?”“嘿嘿嘿,你猜呀。”“我可猜不着,行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一身,脏死了。”
到了晚上,我坐在电视机前,上面播放着:一个失踪两周的孩子,直到今天才被找到,孩子的父母坐在电视机前,羞愧万分。他们的工作都非常忙碌,很少有时间来关心孩子,导致了孩子的走失。那个孩子泪流满面:“感谢我的蚂蚁朋友,让我知道我的父母也爱我,也关心我,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蚂蚁朋友?我关掉了电视,释然地笑了。
“你说阿一百八十七又跑哪去啦?”
“不知道呀,有可能又偷懒去了吧。”
窗外,两只蚂蚁说着悄悄话。
(指导老师:刘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