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我仍常常忆起,那皎洁月色下葱茏的树冠,繁星点藏其间。老人安详地坐着,手里的蒲扇摇啊摇,拂起一阵泛着淡淡清香的风。
那是童年的傍晚,落日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与即将到来的黑暗边缘,交换了一个温情的吻。院里的桂树,舒展枝叶,米白的花朵从叶下探出了头,在安静的夜晚享受着凉爽的风,空气中弥漫着缕缕香甜。我牵着老外婆的手,趴在她的膝头,听着树上蝉一声声鸣叫,在她蒲扇摇啊摇中,做着一个个清甜的梦。
院里的桂花开了又败,像是目送着谁的离开。我从车窗探出头来。老外婆伫在树下,满头的银丝在风中微微地颤动,干枯的花朵散满地。她微笑着缓缓地对我招了招手,然后渐渐消失成了一个小黑点。那棵树氤氲成一团缥缈的绿意,淹没在了阴暗的天空中。
我握紧老外婆亲手为我做的桂花饼,强忍泪水离开了她。
到了城中,已好久不见桂花树。好不容易碰着了一棵,正开着花儿。我驻足抬头,那花儿是偏白色的,很小很小,闻一闻它的香,总觉得远不及老外婆院里的。看到桂花,我忍不住想起老外婆,和爸妈嚷嚷着要回去看看。时隔两年,我终于又可以与她见面了。
桂花树下,老外婆牵着我的手,讲起我小时候,手心捧着桂花,鼓气一吹,不知飞出多少朵花。大人们竭力阻拦,我却不亦乐乎。而外婆就站在那桂花树下,慈祥地看着我笑着闹着,时不时地拾起那被我祸害的米白的桂花,又做起了我喜欢的桂花饼。
可未曾想到,那竟是最后一次吃老外婆做的桂花饼。
那条难以让人面对的消息,从妈妈口中说出。我把房门紧锁,伤心地躺在床上,躲在被窝中,无声地哭泣。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哭起,脑中忍不住想起与老外婆的那一件件事。我与老外婆的故事好似已定格在桂花树下摇蒲扇,闻花香,听蝉声,吃桂花饼……
次年,我又看到了桂花树,绿叶丛中缀着点碎金。我仿佛看见一位老人安详地坐着,手里的蒲扇摇啊摇,拂起一阵泛着淡淡清香的风。
泪水如雨而下,我又忆起了我那老外婆……
(指导老师:裴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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