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是那片草地上,一直仰望着天空的孩子,抬头看着那个大月亮,流淌的月光擦亮我的每一寸肌肤,顺着心跳流进脉搏,像水一样的不留痕迹,柔和且温顺。
我必须承认无法表达我走在校园里的情感,北方标志性的松树大片大片地落下,镶嵌在柏油路的缝隙里,大概松针一直让值周的学生苦恼着,我就这么静静看着这个陪伴着我将近三年的无忧乐园,坐在夕阳西下的操场上,任凭青春的气味从我身边划过,充斥着足球的泥土气息,远处上篮的孩子大汗淋漓,某个瞬间,我们好像是一个人,又是无数个人……
我借了一杯夕阳的酒,半杯下肚滚烫入喉,可是我和黄昏都清楚,这烈酒浇不灭未来的愁,于是那个夕阳下的孩子缓缓起身,向着星光走。
母亲说,一个颓废且安于现状的人有无数种理由继续等死,好像那个孩子的斗志一下子就死在了十六岁的梦里,樱花掺杂着淡蓝色的泪水,他想用所谓无所作为证明生命里一些人的离开,其实只不过在用自己全部的青春哀悼自己的失去。
今天偶尔打开了自己很久以前收藏的歌单,把鼠标静静挪上去又悄悄挪开,最后一句“管他呢”点了下去,有的时候歌曲就像是一个寄存柜,当你听到曾经单曲循环的歌,就好像代表着特殊的人,然后被记忆强迫拖进深渊,可是打败恐惧的唯一方式就是面对恐惧,这点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矛盾的,可是人就是在矛盾的缝隙里苟且偷生。
有的时候我会问L,你觉得这世界最自由的是什么,L说,我们啊,然后带着治愈整个夏天的笑容,慢慢消散,我后来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成长就是要接受任何人的忽然降临和离开,所以我不会再寻找一个人,而是不停地在找寻自由的路上渐行渐远,佛说万物皆苦,万物皆有边界,我不信,所以囚鸟终究撞死在礁石上,我们都相信这片名为天空的牢笼,无法控制灵魂……
后来长大了便不再奢求自由,这世界上人的弱点不是贪婪和怯懦,而是一切都想尽善尽美,循规蹈矩地融入钢铁城市的两点一线,在无法喘息的雨夜里嚎啕大哭,上帝好像把日子变成了默片,一切的一切都在静音键之下消散,我们都清楚这场闹剧只有我们自己能给自己配上字幕,黑白胶片打在小巷肮脏的墙上,演绎着生离死别,演绎着生而无畏……
后来那个躺在草坪上看月亮的孩子明白了,当一个人踮起脚靠近太阳的时候,全世界都无法遮挡他的光,山高水长,怕什么到不了,慌什么来不及,天顺其然,地顺其性,人顺其便,一切都是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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