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故乡的梨花又开了,花枝紧凑,纷繁的生活挡不住其清香,偻背的老人依然还站在树下,一手撑树,看向天边云霞……
爷爷爱种梨花,一把遍布锈斑的铁铲便是最好的证明。挖好一个坑,将新生的希望注入种子,埋下土,等待开花。爷爷平日并无事,便总会扛把藤椅到树边,面带慈祥,和蔼地与它谈起家常。自奶奶走后,爷爷将梨树当作世上唯一的知音。在他眼中,一人一树的孤寂是值得骄傲的。
爷爷善画梨花,些许歪斜的毛笔在他手上如有神助,大手一挥,便是傲骨的枝干,笔锋一露,便是白中透黄的梨花,这淡白的纸张却与雪亮的梨花不同。
梨花的故事属于爷爷,一个不可告人的故事。不信?请细品爷爷的画作:淡淡的花蕊轻绽,浑晕的花边似水般轻柔,仿佛只用一点力,就可将这风也似的花撕碎,再细细观赏,才觉花不是雪白,是泥土边边的鹅黄,是天边云霞上的淡紫,是夕阳的残红。
每个故事都有终案,花总有凋落之时……
爷爷还是熬不过岁月,查出了肝癌,医生说只剩一个月了,看着手中的报告,眼泪润湿了眼眶,我搬来与爷爷同住,爷爷也打算享受晚年,平日里并无大变化,只不过是梨树下又多了把椅子。起初几天,我很猴急,总是坐不住,只要身乱蹦几下,爷爷不语,只是用画梨教导我静心,后来,我也懂了梨花之美,需静演。梨香携细雨润湿梅的清芬,撷微风扰乱牡丹的惊艳,爷爷也拾起老把行,一曲《长生殿》唱出前世荣华富贵,梨花随时间推移,愈发得香了,人也逐渐复弱。多年来,我第一次看清爷爷,缕缕银丝占满半边天,皱纹似爬山虎布满脸颊,脸色不再红润,是那么残白,深逐的瞳孔,诉说岁月的苦难,令人狂,令人痴 。
曲尽,人终散。
花有重开之日,人却无重逢之时。梨花盛开,却不见老人,原来孤寂是可骄傲的。
梨花挟一楼清风拂过我的心田,久久不散,在心中起舞,他和它教会在纷繁混乱的生活中,仍有一颗“恍然见南山"的淡然而平凡的心,梨花的故事又将被重新续写……
(指导老师:黄曦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