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山头越发绿了。树影摇曳,群鸟欢腾,我们进山的时候,还时不时看到在树上跳跃的猴子。
饭后,我和爷爷并排坐在家门口闲聊。无意间,爷爷指着那些郁郁葱葱的大山念叨:“这山如今真漂亮啊,就跟林场似的,密密层层”。听完这句话,我有些疑惑,这山,不一直都这样吗?自打我记事以来,眼前的群山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树多,草密,蛇鼠随地可见。
爷爷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打火机的小火苗扭动着身子,让爷爷手里的香烟瞬间红了脸。我背靠着椅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爷爷说,在他的那个年代,人们为了炼钢铁,大人小孩都上山砍柴,很多的大树都被砍倒了。没等山林踹口气,人们又拿着更锋利的刀斧上山,挑选那些又直又大的树干,运回家建造房屋。大山就像一个用不完的宝箱,人们需要的柱子,房梁,都能从山里寻到,生火做饭用的柴火,大山也一直双手奉上。时间不语,大山无言,一代代人在山脚安家落户,重复着父辈们的生活。
后来,大山的样子变了。裸露的岩石在风雨的侵蚀下,不断从山顶滚落到村子里,有时候落到洼地上,有时候堵在路中央,山头没有了树,山脚倒是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玉米地,为眼前的群山贡献着一片深绿。
我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大山,原来,它还有这样的一段辛酸史。
“那后来呢?”我有点等不及了。
“后来,就跟你书里学到的知识一样啦”。爷爷掐灭了烟,指着不远处的那条山道说,后来,政府在山脚写了字,让我们封山育林,村里人陆续出去打工,我们才知道,原来生火做饭不一定非要砍柴,还可以用煤气。但那时候,地少,石头又多,种的玉米根本不够吃,生活还是十分艰辛。
爷爷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前种的地是石头缝里抠出来的,好在政府派了人,给我们做了思想工作,我们把山脚的地刨平,将挖出来的石块砌成墙,再填上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把荒山脚下的石堆变成了小平原。曾经零碎的玉米地,也换了样貌,成片的绿,环绕着群山,我们的粮仓慢慢地满了。
是啊,乡亲们的生活越过越幸福,大家的孩子们都到城里去读书,现在村中只剩一些爷爷奶奶,他们要守玉米地。慢慢的,慢慢的,天渐渐黑了,爷爷手中摇动的扇子也渐渐的停了。
我独自一人望着夜,望着眼前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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