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寐以求地想象童话中的人那样有个宝物。
有一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红头发女巫交给我一面镜子。她告诉我说:“如果你觉得谁在撒谎,就将这面镜子对着那个人,被镜子照到的人将变成一只动物。”我想着这又是一个梦。一叹气猛然惊醒,我的手里正攥着一面小圆镜,铜身,镜面是水晶的,晶莹剔透,真像一面有魔法的镜子。这不禁让人又惊又喜,难道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拿着镜子走在街上,有一个小贩正在唾沫横飞地向围观者吹嘘着手中的膏药:“只要往身上这么一贴,就能包治百病,哪里不舒服您就贴哪里,假一赔百。”这不是赤裸裸在撒谎吗?我悄悄地将镜子对准那个肥头大耳的小贩。顷刻间,卖膏药的小摊前竟出现了一头猪,猪身上的衣服跟小贩穿得分毫不差。天哪,千真万确,我是得到了一面宝镜。
我大睁双眼,盯着手中的这面镜子脑中迅速思考着,我该用它干什么呢?
想着,走着,突然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裤脚,我差点一跤摔在地上。我看一眼裤脚上的手,简直不是能用“形如枯槁”描述的,活像一只丧尸的手,我顺着他血管暴起,像是爬满了粗老蚯蚓的手臂往上看,那一张苍老至极的面孔简直分不出五官。老人独有的皱纹层层叠叠堆满了老人瘦削的脸。他的头发白如霜雪依稀插在头顶。一双饱含着岁月的眼睛底深处闪过一些无法令人察觉的东西。
他双唇抖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间压出来的,沙哑地说着如同老旧的风箱们嘶鸣。
“娃儿,你能给俺点钱不?俺家里还有个小孙女儿,都快饿死喽!”他的声音又低又轻,正是“气若游丝”。
我心中迟疑着,手中一个重力一牵,我猛然一动,手上不正是可以克他吗?我不是要怕假乞丐吗?心电一转,移动镜子,对着老人一照,在眼前的便是一只瘦小而又毛发枯槁的老鼠。还在吱吱乱叫,我说着:“假乞丐,还想骗我?没门!”见这老鼠眼中一汪焦急,口中吱吱呜呜地叫。自然,我也听不懂,便觉莫名其妙。老鼠叫了半天见我无动于衷,急得一头汗,人性化地指了指街的另一头,连手带脚地边叫着吱吱边比画,见我还是一头雾水地不知其所云便一只前爪拽着我的裤脚去前边去了,我也大发好奇跟着老鼠去了。
七拐八绕,出了市中心,走入了一条小胡同。这儿肮脏,鱼龙混杂,像是这座城市的一块补丁。这儿的人们和老人一般贫穷。
老鼠跑入一间小屋,我跟上去。屋内很昏暗,有着一股不见光的嘲味,我难受地皱皱鼻子,一边打量着这间小屋,家具破旧,几乎全部都是有轻微发霉的,小床有两张,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小男孩,他正蜷缩在被窝里,老鼠又开始边吱吱边比画了,我制止了它,一挥镜子便把它重新变回来了。
老人看着小孩,浑浊的眼中盈盈一眼老泪。
“俺也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年轻时受人诱惑,赌光了家产,后来中年浑浑噩噩,捡着了他,”老人指了指小孩,“俺自己都饿着没东西吃咋养他哩!狠心刚要走,他就哭了,”老人抿又一抿嘴唇,像是笑了吧,又说:“俺勒紧裤腰带也养大了他,后来实在没钱了,只得去讨,听人说人更可怜女孩,说家里有个小孙女。”
老人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瘦到脱相的脸。
我走了,留下了两百,等老人远去,我掏出魔镜,摔了魔镜。因为我发现,有的谎言是如此富有大爱。
那天晩上,我又梦见了那个红头女巫。她一笑,问我你还要宝物吗?我说,不用了,每个宝物似乎都会这伤人之短。
我再也不想有宝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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