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自己心灵中闪过的微光,往往会将它舍弃,只因为这是自己的东西。而从天才的作品中,人们却认出了曾被自己舍弃的微光。有人舍弃了内心的微光,融入世俗,成为了暗淡的大多数。而有人愿成为微光,在晦暗不明的时刻予他人以慰藉。所谓天才正如茨威格写的那样当强烈的个人意志与历史宿命碰撞之际,火花闪烁,那样的时刻从此照耀着人类文明的天空。
微光并非是上天有意选择的恩赐,而是芸芸众生的韧性和能量,由心灵散发出平稳而明亮的光辉。我们深知它的珍贵和来之不易,却又将它舍弃,大多原因在于对自身价值判断的不确定性。时代向我们提问的方式总是无比冷酷绝情,凡欲对抗现实的平庸,带来革新火种的先驱,必定也承担着孤独困顿,寸步难行的磨难。当信仰被动摇,意志被消磨,于是我们选择了安稳的生活,选择随波逐流,也逐渐忘记了光的来处。
天才的微光从不会被轻易舍弃,他们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如暂时脱轨出来的一粒行星,研究和评判着人类行为,朦胧的思考走向明晰,跃跃欲动的未知给予心灵微光以无限活力与愉悦。长久深自缄默,长久如云漂泊,喧嚣的风已褪去了光刺眼的亮度和灼人的热度,沉淀下内敛的智慧和勃郁的深情。
流星或是恒星,刹那或是永恒,微光并非开始就充塞天地,而是其不断充实的过程所蕴藏的意义,对经验的理解和重塑是个体心灵上进化的关键。我们拥有顾城所言黑色的眼睛,于暗昧处见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心灵微光的养分由此汲取。其次,应如黄永玉所言: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如果心灵的微光有颜色,那么一定如阳光般透明而晶莹,自信而坦荡始终是人生的底色。
木心在美国学习期间,看见一个个有志青年熟门熟路的堕落,感叹他们违背了年少时的立志,现在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但就此变成了自己少年时最憎恶的那种人。别轻蔑年少时期的意气,也别将往日微光的舍弃归咎与岁月无情,木心不愿流俗,故而“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让世界看见了他的干净清醒。如今我们珍惜呵护心灵的微光,为它舔油拨芯的同时,怀抱时代、克服时代,让一颗心灵摇曳另一颗,这会保证更多微光的诞生,也赋予心灵以新的索引,新的知觉,新的微光冉冉上升照耀人类文明的天空。
阿多尼斯说: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我的眼睛之间。黑夜漫长无边,好似蛰伏着诸多难以估琢的东西,然而头顶星光慢慢,像一条闪着光的无尽长河,在那里星辰相聚。总有一些路,一旦踏上去就知道自己永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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