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在其著作《悲剧的诞生》中探讨了太阳神与酒神的对决——理性的太阳神终归逊色于代表美与激情的酒神。而惠庄之辩正是这样一场逻辑与艺术的对抗,一次诗性向理性的反戈。
无疑,惠施是苏格拉底式的思辨智者,他以追求真理的硁硁执着驱赶人们逃脱感性的判断。我们固然应当肯定这种态度的求真与严谨,但过分的固守规律反而会将人引入机械主义的死板。“人不是齿轮。”精密的科学计算不适用于我们生来便被赋予对美无限渴求的头脑。当教条式的理性成为压制一切的力量时,柏拉图无情地将诗人从他的“理想国”驱逐,只因辞藻那天马行空的想象诱惑人们远离真理的“至美形式”。但倘若生活不再容许分毫蹈理性之上的酒神高歌,恐怕所谓“理想国”也不过是美饰后的加工厂,不同形状的灵魂被扭曲为千篇一律的“理念模板”。因此,尼采指责太阳神以其理性的光辉,扼杀了酒神之美。
而庄子以其凌空蹈虚的想象力超脱了物质形式的束缚,以审美的目光打量万物,岂非“酒神精神”之典范?“当我们凝视世界,世界也凝视着我们”,而庄子选择以感性打量世界,自然物我一体。雪莱曾叹:“诗人是未被承认的万物的立法者。”诚然,通过诗性的目光距离被无限压缩,生命之美成为最高追求,果壳中尚有宇宙——日光下秩序井然的逻辑世界,在酒神的宴席中彻底瓦解。尼采指出,现代人对科学的信仰不过是用达尔文取代了远古的神祇,却在远离诗性之美的歧路上愈行愈远。固然“虚无主义者”尼采的论断有其偏激之处,但在这个被技术颠覆的信息化社会中,独立的个体又将如何跳出太阳神那机械化的天鹅绒陷阱呢?
我的回答是,取太阳神之荣光,投酒神之怀抱。在这个海德格尔斥为“技术化的千篇一律”的时代中,作为勇立浪尖的青年人,既不能颠倒黑白、否认真理,更应在内心亲近艺术与美的酒神。需知,“感情有理智所不能理解的理由”,面对功利化的社会浪潮,人要想不至于沦为“自己工具的工具”,须逆物化之流而上,颂酒神之高歌,攀艺术之云梯,在理性与诗性水乳交融处直上时代的巴别塔直抵天堂。
相信吧!在酒神的殿堂中,一切艺术与美将得以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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