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是善于说痛的。他们用哭的最直接简洁的表达方式,道出最强烈的痛觉。也许这种痛不过是一时破了皮,一时缺了奶,可这的确证实了,人——是脆弱的动物,我们会痛,而说出来是本能。
但是,说痛,不是简单地两个字“我疼”,更不是一阵委屈的哭,那是小宝贝儿们的把戏。痛的表达,是高于呻吟,还应高于诉苦的一种认识,一种自我认识。
痛的呻吟是没有用的。因为反射弧的一个简单传导,是不过脑子的,就好比让自己的血被鲨鱼瞧见,它不可能怜悯你的伤,而会怜惜他自己的饥饿的胃。当吕布在五花大绑下,跪对刘备述说辕门射戟之功,他装出一副可怜相;当魏忠贤终于被逐,却偏要学王翦东西生事,蹦跳挣扎。他们已经被人狠狠一击,却偏要展示伤口——那软弱与低贱的手段令人发指。射戟之威只能让刘备说一句“曹公未见董卓之下场?”吹打生事只能让崇祯起杀灭后患之心。可见,呻吟是可悲可恨的,一个自强的人万不可如此。当效陈宫昂首受斩,当效勾践卧薪尝胆。痛苦面前,不能让锯齿白牙吓退坐倒,而应首先不卑不亢,打落牙齿和肉吞。
在经历那一瞬间的痛后,你一定有屈辱、有愤恨。当太史公受宫刑之苦,当屈子流放于楚江。“藏至于深山,传之其人”,“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首先,是不屈与忍耐。那不是不说,只是不呻吟而免于受辱。
有人在此时倒下了,放弃了。他们道出痛苦,并指望以此获得原谅与同情。祥林嫂在被逼出嫁时可以大喊大闹,顽强抵抗;可事后便与柳大嫂诉说苦水。这样的说痛虽不是示弱者的呻吟,却也是自恃应怜而谋取认同。她是一个牺牲品,不止因为他受礼教之毒,更在于她那种自以为历大难不死而欲“博同情”的所谓“自夸”。这是对自己的痛缺乏认识的体现。所以,不是用一句话,用嘴的开合可以愈合伤口的。说痛,更在于内心的领会。
痛,是强烈的,也只有心领神会,才能算智慧。不是向别人说痛,而是对自己的内心。“《报任安书》的内心直白道出司马迁忍辱负重的远大志向;《离骚》“路漫漫其修远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正是屈子“不甘蒙世之温蠖”而“自疏濯淖之中”最真诚的写照。所以说,痛是不可少的,他给人以砺炼——而痛的表达,应当是向内心的的纯真自白。他们用行动诠释:那些痛已经使他们站立起来。
说痛,不是口头上的,而是心头上的。它不一定要语言,它更是一种认识与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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