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小娃娃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我等不得过年,就惦记油汪汪的臊子面。在地地道道的西岐人心里,年的味道就是臊子面的酸、辣、香。
早些年,岐山人只要说吃臊子面,就知道谁家要过大事。红白事约定俗成,早晨都吃臊子面,人们形象地称为“吸”臊面,吸溜溜地吃一碗面。逢年过节,寻常人家也是无臊子面不成席。
流传的经典都有动人的理由,臊子肉带着文王杀蛟龙犒劳士兵的故事,它更是岐山家家户户人老几辈传承下来的独门口味。一碗臊子面好坏全由家酿醋、臊子肉、手擀面、底汤菜、漂菜决定,环环相扣,一样都不能马虎。
臊子面的汤汁讲究酸、辣、香。真麦实曲酿的粮食醋,在臊子面里是头等的角色。三伏里蛐蛐叫母亲开始着手酿好醋。母亲开始拉曲面、踩曲、煮醋、拌醋,再像照顾婴儿似地等待它发热、上味、再变凉,工序一个接一个,程序一个都不能少。接着就着手开始几天几夜的淋醋。当母亲品咂了第一滴醋的醇香后,心才算定了下来,那紧缩的面部肌肉早已笑面如花。手工醋色泽黑红,入口酸香,装进大瓮缸,全家能吃一年。
听着锣鼓点,吃着臊子面,年就这么热气腾腾地来了。父亲说:“日子好,天天过年。”可我还是惦记母亲做的臊子面,吃了它才算过了年。说话间:“萱儿,中午吃臊子面,能成不?”“太太太能成了!我来帮你喽!”
奶奶的歌谣,父亲燷的臊子肉,母亲擀的长面,它们融汇成一碗臊子面,也成了我化不开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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