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这首诗正是清明节的写照。每当清明来临时,我们家就会收到一封来信,那是远在台湾的太公的亲笔家书,他再三叮嘱我们,让我们去祭拜已故的亲人,这让我心里非常疑惑。
今年春节刚过没多久,太公就“飞鸽传信”又从台湾写信过来,不过这次告诉我们今年他自己要回来跟我们一起过清明。太公还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我们给他写信,不过欣慰的是,他把我们的信一封不落全部像“古董”一样珍藏起来。听太婆说,只要一有空,他就拿出这些信件,默默地看着,一坐就是老半天,还经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念念有词。此时,谁也不会打扰他。
清明那天终于到了,我们日思夜想的太公也来了。那天,我们全家都陪着太公去看望已入土的亲人、朋友。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不停地颠簸,还有一段泥泞的山路需要我们自己走。想起年近九十的太公,心急如焚,都劝他不要去,可是这个“固执”的老人非要亲自去。每到一处,他都要小心翼翼地在他们的坟前放上清明果,摆上菜肴、美酒,然后拿香深深鞠一躬,拜上几拜,神色非常凝重,还有几次在那里偷偷抹眼泪。太婆后来还偷偷告诉我们,每到春节,清明节的时候,太公经常会一个人躲在房里哭。
太公其实也是个爱玩的人,但是他不喜欢去大厦商场,他经常让我们带他去那些小村小巷,而且他还喜欢在清明时节去放风筝。那天傍晚他提议让爸爸和我陪他去广场放风筝,等我们去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了,天空中飞舞着神采各异的风筝。大家都希望自己的风筝能飞得最高,我们的风筝在爸爸的操作下,太公的指引下,当然也不示弱,不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加了好几个线球,已经遥遥领先了。看着很多小朋友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眼光,我心里喜滋滋的。喜悦中的时间是短暂的,没过多久,广场上的人开始散去,我们也打算收线了,可太公接过爸爸手中的风筝用力一拽,风筝居然断线了。我顿时心急如焚,可太公却笑呵呵的,任其自由飞翔。后来我才知道,太公每年的清明都要去放风筝,把风筝放上蓝天后,便剪断牵线,任凭清风把它们送往天涯海角,据说这样能除病消灾,给自己,给远方的亲人带来好运、带去祝福。
太公要回台湾了,临走前爸爸妈妈为他准备了很多礼物,让他们带回台湾,可是太公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爸爸带他回老家一趟。回到老家一看,他原来住的房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红布把它摊在地上,双手小心谨慎地捧起泥土,轻轻地把泥土放在红布中,紧紧地扎紧,放在了自己胸口的衣袋里,说:“有这个就够了。”我愣了一下,发现爸爸妈妈的眼眶红了。
太公要走了,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机场送他,临走前,他悄悄地在我的口袋里塞了一封信。在车上我打开了这封信,轻轻地念着: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读着,读着,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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