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放学,都会路过那家粮店。
小小的、昏暗的一间店里,每每过去,都是无人问津——也是,现在的人不都是在超市里买米吗?谁会来这儿。
斑驳的玻璃柜台边摆着一张老藤椅,上面不见了那只糖罐,老伯静静地坐着,双眼望着墙上的电视机。老式的黑白电视机总在放些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仔细看老伯,老伯好像也没在看电视,似是要把墙壁望穿。
以前的粮店,不是这样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里还有属于我的一口甜——奶奶常带我去买米,图方便,来老伯这儿买。
玻璃门上贴着红纸剪的“粮店”二字,边角都翘了。小小的屋子,摆满了米袋。老伯与奶奶在一旁交谈,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玻璃台上放着几个玻璃罐。最馋我的呀,便是那一罐方正薄脆的芝麻糖。
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糖罐盯了半晌。那时没吃过那么多糖,只晓得芝麻糖一口下去甜甜的、脆脆的,我的“口水早已流三千尺”。那边,奶奶米买好了,招呼我回去。我哪舍得走,站在糖罐前挪不开步子,一直盯着糖罐。夕阳的温柔洒向人间,透过世俗,小小的糖罐流光溢彩——
老伯瞧了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匿着几分慈祥。小孩的心思,总是很简单。老伯揉了揉我的头,侧过身取下罐子,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芝麻糖递过来,老伯笑了,脸上的沟壑舒展开来,双眼盛满笑意。
我愣了愣,不知所措。老伯温柔地说道:“拿去吧。”我如获至宝,极其欣喜地从那只大手中接过,拿起芝麻糖就往嘴里塞,“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
那块芝麻糖很甜。
我的心早已被这香酥甜脆的芝麻糖所俘虏,以致于忘了说谢谢——奶奶拉了拉我,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谢谢……阿伯。”
老伯没说什么,只是在笑。老伯还有酒窝哩,笑意都要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了。
那时,黄昏很美,夕阳很美,透过世俗的余晖很美,流光溢彩的糖罐很美。
——后来不知怎么了,来粮店的人也没了几个,老伯也不常笑了。一天到晚,只是守着这个黑白电视,心不在焉地看,还有那老藤椅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响声……
——再后来,粮店关了,也再没见过老伯了。
真的,我再也没吃过那时的芝麻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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