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年夏天,她升到了初中。离开了生活六年的小学,进入一个陌生、完全没有熟悉感的地方,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有一丝不安、畏惧。也许没有写在脸上,但人人都心知肚明:在这里会遇见许多新事物,或刺激,或美好,并且要学会接受。可是对她来说,并没有一点可惧的,她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相信她此时心中也如平静的水面一般吧,没有一丝涟漪。
冬日的暖阳是美好的,也是令人大呼叫好的,可是夏天的烈日却是令人憎恶。就像现在,多么希望这时吹来一阵凉风,但人的需求永远都是在没有条件情况下的遥远想像。恰恰不如人意的的是,一缕缕微风迎着面抹上来,使原本沾满汗渍的的肌肤变得更加浊腻。这次是分班考,表面上说只是单纯地根据成绩有好有差地平均分班,但实际上,这次的分数决定了初中三年的命运,因为老师也是有好有差的。
所以无一人不紧张,不害怕。不,错了,是除她之外。首先,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自信的前提是实力,是的,他有实力。第二,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也许是在那个美曰其名为“家”的战场上,身经百战,已经忘记了害怕,或许她一直在害怕,害怕在那个家发生的一切,害怕任何,她已经被害怕所麻痹了,就像那些吸食鸦片的人,即使有万分不愿,也无力反抗。
考毕,她依旧面无表情,不同的是,这次是往外走。
第二天,考试成绩马上出来了,因此,班级也分好了。考试结果不那么尽如人意,却也是意料之中。在她的名字上方还有一位,幸好只有一位。再看到她自己的成绩:语文—优秀、科学—优秀、英语—优秀、社政—优秀、数学—不及格。是的,就是这样。她对自己说。
第三天,开始正式上课。一整天,风平浪静,也许是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对方,所以都不怎么闹,可是以后,一定不会这么令人放心的。班主任这么想着。只有在数学课上……她看见数学老师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还没等他自我介绍,她便心急地睡下了。是的,睡下了。合眼之前,有两个数学老师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她“休息“了一节课,老师也没有“打扰“她。自然,课后少不了数学老师与她在办公室的促膝长谈。“报告!”“进来吧。”数学老师依旧微笑不减。据一些同学所说,他上课时面部一直是微笑的,唯一的不同时微笑的幅度大小罢了。连现在他也是笑着的,这只“笑面虎”。她知道,那数学老师一定会讲一堆大道理,然后警告她以后在他的课上不许睡觉,肯定是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其实不然,他亲自搬了椅子给她坐,她坐下了。他问:“小优同学,今天你在我的课上睡觉,我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我的课上得很无聊?不会吧,其实我认为我上的还是不错的,呵呵,是不是昨天发了新书,特别激动,然后一直在预习啊?恩,应该是这样的,那你以后可不要这样了,这样生物钟不平衡,对身体不好的。”她不屑地嗤地一笑,刚就业的大学生思想都这么二吗?他没有发现她的诡笑。虽然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可见,但她那平静如水面的心,早已荡起了层层波纹。只是她不知,她唯一深知的是:他不是那“数学老师”。
(二)
渐渐地,她经常听到同学们对数学老师的评头论足。原来他姓严,师范大学刚毕业,上课很风趣,其实一点儿都不“严“,没有明显的师生等级观念。怪不得,那次他找她谈话会说出那么不像一个老师说的话。真是个奇怪的老师!奇怪的不仅仅是这点,他竟然无一例外地每一天放学都找她去办公室,有时谈话,有事补习。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有原因可循的。可能他觉得她数学不行,而其它方面又如此的优秀,因此感到惋惜吧,所以帮助了她。
放学后,两个人的办公室,由以前一个人的独角戏慢慢有了第二种声音,虽然不过是时不时地答应几声。
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会鬼使神差地认真听他的数学课。经过几次,她发觉,在上课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总结出一点:他的目光很神奇。
偶然的一次在平常的那个办公室里发生了不平常的事——
昨天严老师拿了一张综合卷让她做,现在正在批改。一题又一题除了错还是错。严老师终于批不下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禁皱起眉头问:“这些都是小学的知识,你掌握得很不好。”很不好……
“小优,你的数学老师是谁?”小学数学老师……
小学数学老师!
“啊!”严老师的询问被她的一声大喊打断,没等严老师反应过来,她已把头埋在臂弯里,放肆地抽噎起来,这好像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狼狈。
严老师顿时手足无措了,只在一旁傻傻地安慰着:“别哭了。”许久,她渐渐止住了哭泣。慢慢地,她调整了过来,她刚张口,好像在等待什么。他的双眼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会保密的。”她微笑,很美。办公室内,一个优美的声音在阐述关于自己那个家的并不优美的故事。
父亲是个优秀的老师,一直担任自己的数学老师,顾家爱家。当然这是以前。现在顾另一个家,爱另一个家,宠另一个女儿,偶尔,只是偶尔回来看看。母亲很爱她,只是太无能,一直被“家丑不可外扬”这一封建思想禁锢着,她怜惜母亲,痛恨父亲。对她来说唯一能报复父亲的方式就是让自己的数学成绩无药可救,因为父亲的恼怒能让她尝到些许快感。严老师笑了起来,接着说:“小优,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笨啊。”他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他说:我们打个赌,我赌如果你努力学数学,以后数学胜过你父亲,那么你胜利的一定比现在多得多!“她又一次不屑地笑了,这些话都是一般老师会说的话,没多大意义。他认真地看着她说:“相信我吗?”不知为何,她仿佛看见他的眼眸深处那一丝神奇的光线,就像被魔法控制了,无法说不。她点点头,从此刻起,她与他的约定开始。
(三)
她依照约定,开始认真学习数学。她很努力地学,他很努力地教。渐渐地,她经常进到他的办公室,不是遇到问题就是聊天谈心。她长大了,学习数学不再是为了愚蠢的报复,而是为了不让他失望,仅此而已。
她变了,因为他而改变了,变得快乐了,变得不再有仇恨。
大课间。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大课间活动,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和同学一起追逐在阳光下是如此的快乐啊!没有烦恼只有欢笑。她看见了他,他没有看见她,他正坐在草坪上,好像在想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呢?大课间结束,她慢慢走向他离开的那片草坪。她惊奇地发现,在那里竟有一朵小小的花躲在颗颗小草后面。她像是发现了宝贝,小心翼翼地把花儿连根拔起,心想着:回家好好栽种这可爱的,这可爱的花。
岁月如梭,转瞬即逝的初中三年终于接近尾声了。那天拍毕业照,摄影师安排好位置,然后按下拍照键,定格,笑容凝固。而在定格的那一瞬间,她在寻找他,她害怕,她怕这次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她要寻找,这样做导致的结果就是—毕业照上的她模糊不清。
进入高中后,她凭借着开朗的性格和优异的成绩结交了许多朋友,但真正知心的,也只有一个罢了。说来也巧,那位女同学竟是和自己同校同班的女生。也难怪,那时候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谁敢和她来往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一天下午,学校放假,好友约她去散步,她同意了。
好友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很安静,很适合放松,如果要写文章,到这儿来一定能找到灵感。这儿的布局很简单,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柳树,随风飞扬,一潭湖泊千层荡漾,简单中不失典雅。这时。好友的手机铃响了起来,接通。片刻后,好友笑盈盈地问她:“小优,下周末开初中同学会,你去不去?““嗯……去!““是因为严……““别想歪了,只是单纯地想和同学聚一聚罢了。““知道知道。“好友总是点到为止,不失分寸。
同学会那天,她没有到。
当天晚上,她的手机响了,是严老师的电话,她为严老师设置了独特的来电铃声。这铃声第一次响起。
“喂,小优吗?”
“嗯,是的,严老师。”
“你今天怎么没来呢?”
“我……今天家里有一些事。所以……”
“哦,这样啊。我以为你还在介意那次的事。”
记忆翻到毕业那一天,拍完毕业照之后,她捧着那盆独特的小花,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说道:“严老师,我要毕业了,这个送给你,我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该死!背好的告白全忘了。他听了,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说:“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因为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了解喜欢的含义,如果,如果你上了大学之后还记得我,还,还喜欢我,那么我一定会认真考虑。“是拒绝吗?是拒绝吧。
到那时还会记得吗?就交给上帝去决定吧。
回到现实。“不介意了,严老师,没事了的话就再见吧。”
“嗯,再见。”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四)
大学。她还记得他,只是她不再喜欢他。她结交了一位很优秀的男友,她很幸福。她这样认为。
在他生日宴会那天她也被邀请了,于是她带着她的他一起向他祝贺生日快乐。他没变,依旧微笑,依旧迷人,依旧只身一人。他在等待吧。
生日宴会结束后,他和她准备携手离开。他说:“等等,小优,这位给我介绍一下吧。”明明知道会痛,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让最爱伤害自己。她的男友很积极,说:“你好,我是小优的男朋友,姓严。”
(五)人生有许多错过、相遇,可喜或可悲,这完全在于自己,因为人生是自己的,青春没有第二次。珍惜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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