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
——泰戈尔
屋内阴暗。硬底鞋敲在石板上。回音阵阵,停在长满铁锈的牢门前。“大人,午饭。”墙角的黑影慢慢起身。
“这是鱼?!”苏轼的眼睛猛得睁大。没有胃口吃饭。躺下,目之所及,皆是漆黑。从高中进士到乌台的大牢,苏轼的天空仿佛从万里无云突然暗至了黑夜。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天空的颜色?或是,此刻的天空,已经像这般死一般的黑了?
当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最深最深的夜之后,黎明将至。
在黄州,脱身于乌台诗案的苏轼,远离被小人席卷的朝廷,沉默了许多。访陈慥,建雪堂,号东坡。看起来,天要晴了。但远处云后,仍是一片灰暗。“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鸿无良木可栖,只好停在寂寞清冷的沙洲。
是舒适的生活吹散了云吗?天空开始泛白。与农民喝酒、烤牛牛、宵禁后翻墙进城。东坡想融入农民,忘记官场的黑暗,在农村生活中潇洒自如。
晨光破晓。密州闹蝗虫,东坡亲领民众扛蝗,再三上书中央发粮。杭州建苏堤、排污泥、修新河,从此西湖有苏堤春晓、三潭映月。人们对苏轼赞不绝口。天空,渐渐晴朗。
乌云来了。东坡五十八岁时,他亲爱的太皇太后逝世了。苏轼的守护神没有了,他马上被贬到了惠州。一大片一大片的云集起,想浇灭东坡心中的希望。但那位秉性难改的乐天派仍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乌云的势头很大,还带来了雷和闪电。
海南儋州,自古以来官员被贬最荒最远之地。而倾盆大雨之后,东坡轻飘飘拨开雨帘,那后面是晴朗的蓝色的天。他在儋州教书育人,培养出儋州第一个状元。百姓也回报于他,常邀他喝酒、散步。雨下得紧。撑一片树叶,竹杖芒鞋也轻过马。耳顺之年,目之所及,皆是淡然。
东坡的听众们在他最危急的时候帮助他。乌台,狱卒尽心尽力照顾他;太后病重,“只放苏轼一人足矣”;各地的民众公然为他做道场,祈祷他平安。他所到的每个地方,都有百姓为他立的纪念碑。每个他的听众,帮他撑起了一片天。百姓心中,苏轼是天;苏轼心中,百姓能让天空变色。
他经历过黎明的长夜消逝与晨光破晓,也想到过深夜的星光坠落与笙歌灯火。前半程的苏轼,桀骜不驯,天空时阴时暗;后半程的东坡,知足常乐,他那淡蓝色的天空,壮阔又平静,始终凌驾于乌云之上,始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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