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萋萋,后有群山屹立,为其遮风挡雨;我之成长,身后有你守护,为我深深眺望。
秋高气爽,衡阳雁去。
一日无聊,恰好农闲,我见风势正好,便央着舅爷同我一起放风筝去。
姥爷听了,乐呵呵地道了几声好,扶着墙壁,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向杂物间,慢慢地蹲下来,一只手扶着膝盖,眯起眼睛,找了许久,方才寻来风筝,为我掸尽尘灰。
来到平地,舅姥爷站在我的身后,不无仔细地说道:“你看,这是线圈,你要好好抓住把手,不然,风筝就容易飞走了。”
一番叮嘱后,舅姥爷才不太放心地拍拍我的肩,爱怜地说着:“好了,小外孙,快去放风筝吧。”
我欢喜地应了一声,便一手高擎着风筝,一手握紧把手,飞快地跑出去,却又高喊道:“舅姥爷,你来追我呀!”
只听身后一声急呼:“慢些,小外孙,慢点儿,别跑那么快,容易摔倒的。”
说罢,我又听到一声叹息从身后而来,随后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快速里透着沉顿,迅急里显着踟蹰,想必舅姥爷只是想让我知道他来了,叫我等等他,当然了,舅姥爷要是想追上我,一定很容易,现在应该只是想戏弄我一把,让我出出洋像。
停顿了一会儿,我这样想到。便又没心没肺地一声大笑,继续奔跑起来,任那脚步声由近变远,杳不可闻,也任那身后的人已垂垂老矣,年登古稀。
一阵强风吹来,我就势将风筝往空中一抛,风筝便迎风飞翔,彩色的纸鸢随风而行,仿佛搏击苍穹的鲲鹏,无所畏惧,只影行单。
不知怎的,风一点点微弱,最后竞是突然没了风,风筝在空中盘旋几下,像枯叶,又像是苍老的人们,即使再不舍,也终将老去,不复昔日雄健。
风筝恰好坠落在我的后方,我听到身后的一声:“外孙,快收线,等会儿起了风,再跑一会儿,风筝就又飞上天了!”
我连忙转过身去,正在收线,一瞥眼,只见姥爷坐在身后的田埂上,两腿伸直,双手握拳,轻轻垂击着两膝,面显痛苦之状。
我一时惊愕,竟说不出话来,只瞪大双眼,张开了嘴。
舅姥爷好像发现了什么,蹒跚地走来,举步维艰,步履沉重。
他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擎起风筝,让我转过身去,仔细握着线盘,轻声说道:“我是腿脚不灵便了,不过,别担心,还是小时候那句话,有我在你身后。”
“有你在我身后。”我默念着这句话,不觉泪已滂沱。
后来,我才知道,舅姥爷有很严重的关节炎,几乎不能行走,而为了我,他却执意地奔跑,只为佑我平安,护我周全。
然而,在这无涯的岁月里,又有多少人屹立在我的身后,为我默默付出,同担所有苦难,给予无限动力。
老子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在身后默默流淌的亲情又何尝不是一种道,至极而隐而无形,只有默默。我们都是如此,身受此道,执着前行,望见身后,复觉感伤。
有你在我身后,执着而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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