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我目睹了那堵熟悉的房子被解剖的样子。心里顿时一紧。忙问身边的母亲:“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答道:“哦,那家人搬走了。”
简短的回答令我闭了口。莫名,心里感到空空的。可我与那家人明明并无什么关系啊。
那幢屋子就在我家屋楼下的东北角。在我奶奶回老家前,屋主一直是一个老婆婆,本就算我半个邻居,再加上奶奶本就与人自然熟,多年来,她们一直聊得很好。虽然与我没关系,但见面还是得生硬地叫一声“婆婆好”。
印象最深的便是一次提前回家。当时家里没有人,我也没带钥匙,急得直跺脚,眼泪直打转。那个婆婆看我背着个大书包,又一直不回家,便一询问,把手机就给我使,我打完后在婆婆的院中玩了很久,一直待到我奶奶来了才回去的。当时一心盼着回家,直到今天才细细品读出了温暖。
婆婆家中院子里还有一棵树,长得可茂盛了,枝条都生出了栅栏外,每逢春夏时节,樱桃便结了满树。小时,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就是在放学回来的路上摘樱桃,不管酸还是甜,踮脚摘一把就往嘴里塞,是满口的快乐。
往往是在没人的时候去摘的。有一次照常回家,一样的摘樱桃,塞到嘴里,才发现婆婆就在我四尺远的地方。我仍记得婆婆院子里收衣服,她很快就回屋的快速动作,好似没看到我一样。于是,我仓皇逃离,还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这都没发现,不会是老花眼吧?”
等上了初中时,与奶奶闲聊想起此事。问奶奶那个婆婆是不是老花眼时,奶奶的回答至今令我诧异:“她?她眼神好得很哩!每次我路过她门口,在菜市场买菜,她老远就看到我啦!”回过神思考这件事,才发觉曾经的自己真是可笑---那个婆婆哪是老花眼?分明是一个暮年者对一个幼年者童年尊严的保护与关怀啊!
时光匆匆流过,带走了许多。再寻觅时,俨然已无了回响。回头望去,才知道那不属于我的房子,不属于的樱桃树,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婆婆,都成了我童年的影子。但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却在离开时,让我终于知道我曾经也拥有过它们。
收回目光,继续行走,樱桃树还在,可曾经的时光却去了。因为,我明白了---世间的美好太多,而我能阻它逝去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