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耀眼别人的岁月,却将自己的岁月过得欢欢喜喜;它不曾将自己的流年过得芬芳四溢,却是洁白而庄严的。
她是我的奶奶,记忆中的她从不曾沧桑过,总在不经意间温柔一个人,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无论是出门在家,生活仪式不可或缺,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件事。古铜色的镜子照了又照,手里把玩一朵含羞的栀子花,思虑着:
“这花该戴在领口,还是袖口?左边一点,不不不,还是右边一点好了,再右边一点……”摆弄好半晌,直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笑出褶子,抚平鬓角才舍得离开。
一朵小小的栀子花绽放在她的领口,像是给平淡无奇的日子和人生,涂上浓香一抹,不偏不倚,透着一种桀傲的态度。
这便是栀子花的本领吧。于是奶奶始终如一的欢喜它。栀子花藏在绿的枝叶间,是她眼尖,先看到那朵白云朵似的花。我想她一定惊叫了。
“哎哟!是栀子花呀!”微笑应声爬上她的脸。栀子花住在晨露里湿凉气息里都是香的,茎是香的,叶也是香的,骨头也是香的--整个魂都是香的。
奶奶在栀子花开的时节,整个人都香得浓郁,风情都浸到骨子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她换一个小篮,倚着满树的花香,怎能不叫人迷醉。摘一朵花置于掌心,放在小篮中。
然后,伫立于花前,痴痴地看着。洁白无瑕的栀子花不曾随波逐流,纯洁的让人一眼圣然,却又一眼千年。这种对生活的执着仪式感,浑然天成,是花期里最美的一幕。
祖母就站在那儿,不曾刻意,和那束栀子花却成了我记忆中最美的角度。
采好的花要净洗,沥干,消毒放在小荷包里才能香的长久。别在衣领上的栀子花让人看了莞尔,并不觉得不合时宜,一颗不肯老去的爱美之心,此刻终于有了依靠,且是不动声色的。
奶奶会将干花做成饼和香囊分给旁人。先前读过一首写栀子花的诗,是韩翃的:“葛花满把能消酒,栀子同心赠好人。”初读时好生奇怪,栀子怎当是同心的?此时才明了,送的心里欢喜,收的人也欢喜,这就叫做同心了。
白日头长长的,风吹的人发软,花与人就那么对视着,这一刻平凡与伟大都沉沦在一片肃穆中,谁是谁就不必分得清楚了。
他们都不曾刻意改变,秉着对生活的仪式感,或许并不伟大,却在自己的光影流年里,庄严,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