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陈与义的《简斋集》中《临江仙》一词:忆昔午桥桥上饮,不禁想起晁补之忆昔西池池上饮。无疑,陈与义蹭了前人的诗句。
蹭并非现代独有,但蹭却在现代社会大行其道,蹭课、蹭饭、蹭流量、蹭热点等现象层出不穷。祸兮?福兮?
其实,蹭本无可厚非,对蹭者而言,蹭是雪中送炭;对被蹭者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从本义的摩擦,到现在的沾口福,蹭也履翻新意,在不影响生活质量的前提下,蹭又有何所谓甘之如饴。而陈与义的蹭,又在蹭中翻出了新意,长沟流月去无声,赋予了蹭以新生。
翻出新意的蹭,实则是在断舍离中汲取了他人的精华,再加之自己的创新,得到了生命的最优解。蹭契合了山下英子极简生活主义《断舍离》之断,即只选购所必需的。拾人精魄者,高出一等。他们看透了本质,于纷繁表象里汲取到最纯真的初心。网红丧茶,拾人牙慧者驱之、品之、把玩之,一笑而过,唯有拾人精魄者,看到了这个时代的青年丧文化的精神内涵。他们将人之所拾炼化为一点星光,作为自己人生的润色。既融入了社会,又保存了本真。王鼎钧于《碎琉璃》中有句妙语:时代就像筛子,筛得每个人流离失所,筛得少数人出类拔萃。拾人牙慧者只能被时代肢解而流离,唯有翻出新意者,才能坚挺而诗意地立着。
既然如此,所谓蹭何以遭人诟病?我想,当是有不少身处蹭,却又对之不屑一顾的人。就像《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对女性存在欲求却又对女性嗤之以鼻。他们无法坦然接受自己过着蹭这一坦白的现实他们想要挣脱却又逃不出蹭地罗网。于是,他们愤怒地把矛头指向和自己一样过着蹭生活的人,从打击他们身上获得卫道者的高尚感受。殊不知,他们这样的盲目与冲动是出于对蹭的误解与滥用,并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更没有领悟什么才是真正的蹭。
《乡土中国》指出,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人处其中,如涟漪的中心,一圈圈辐射。正因如此,人们才会自觉不自觉地蹭别人的人生。然而,每个人又各有特点,这样的蹭并非一味地抄袭与模仿,更不是以牺牲他人来造福自己,而是融入自己的思考,方能蹭出新意。
还是很欣赏陈与义的《临江仙》,蹭了前人的诗句,内核却是创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惬意是晁补之寻常见了,犹道不如初无比相比的。
来人间一趟,看看太阳,看灵魂闪光,看蹭何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