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孩子在进入青春期后,便将童年时对爸爸的敬佩丢于脑后;像我,总是对父亲的“好为人师”不以为意,甚至是时出嘲讽。
火水,就是煤油。当我听见父亲要用它来除铁锈修门轴时,我兴致勃勃地靠近围观。
电灯照在瓷地上,父亲蹲在那儿,不显壮硕,后颈压出两三道沟渠,“吭哧,吭哧”,我听见他气短的喘声呼在嘴上静止的牙签上,看见他挂着晶莹汗珠的短发,也忽然觉得,父亲有些苍老。
换门轴,,首先要把旧的锈门轴取下。父亲左手按门,鸟头似的右手拧住螺丝刀一下一下旋开铁钉,铁锈煤渣一样崩出,灯光顷刻破成星点,父亲的圆眼在浓眉下坚毅不减,嘴里的牙签不随那手去摆,兀自静止。
忽然,一颗顽钉赖在塑料门上,父亲努力无果后,平静地招呼我取火水予他。”待它泡一泡,总会开的。”用火水润过门轴后,父亲用新门轴去试不留顽钉处的门缝。哟,门轴大了,看来非敲掉一些门沿不可了。然而父亲紧闭着唇,半凭经验半凭推断,把门轴挪了挪,在我的惊诧中找到一个奇妙的位置可以安放门轴。他也不急于钉死,而是先半钉钉子挂住门轴,然后检查其闭合情况,才销半旋。我盯着父亲叼着的牙签,它稳重地立在光影下。
父亲开始着手于那没颗顽钉,在他拔出那颗铁钉后不失时宜地向我展示:“因为它的十字处被蚀,所以螺丝刀难以对付。”但他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说服这顽锈的。父亲丢下十字螺丝刀换用钳子,钳住顽钉,那顽钉像过去父亲所遇的困难一样,不遗余力地对抗父亲。亮光中父亲沁出汗水,他们鏖战许久。“在上面另安一处吧。”我认为赢不了。“要把脏东西处理掉。”父亲认为输不得。父亲像一位猎人,用耐心与果敢俘获了猛兽。他换用一字螺丝刀撬那顽钉,用钳子摇它,拽它,终于--顽钉露了头。“头出来了就不难了。”我想父亲无意讲哲理,但哲理却浑然天成。
最后最后,父亲仍不嫌赘累再检查一遍,才将两边的门轴钉死。电灯的老亮把新门轴照得焕发生机,父亲嘴里的牙签还是那么平静,看着眼前轰然倒下的猪物就像父亲过去遇到的所有困难最终都被击溃。
我想,换门轴的这看见他天我会记很久,因为它让
我看见了父亲--看见他的苍老、伟岸、平静、稳重、果敢、坚韧与智慧。
年级:高一年级
作者:王臻